22.怨念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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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军不许任何士兵再与幸尔祭司有往来,它试图在墓穴和鳞鬼窟之间化一条渭泾分明的界。www.suxinwx.com

    可惜,它能忍得住自己不喝血,却拦不住其余士兵的痛苦。鳞鬼们没有将军的毅力,每当它们无法忍受自己的血瘾,便会偷偷遁土上行,到祭司那边讨要点儿血喝。

    所谓界限,仅是针对将军它自己和祭司。

    一来二去,鳞鬼窟就被鳞鬼钻得千疮百孔,通道互连。祭司不存在取之不竭的牛羊之血,在血罐用尽之后,他开始割自己的腕放血灌养鳞鬼。

    将军怒于士兵的所作所为,又无力阻拦。他驻留在黑暗中,望着鳞鬼群出神。它们已无行军目标,困于一隅之地,失去过往与将来,如丧家之犬落魄无依地缩在地穴。

    不在乎他人目光,鳞鬼们横七竖八地倒在地道里,煎熬忍受瘾痛。它们的心脏紧贴大地,有节律地跳动着,震响一阵一阵。

    将军无声凝望。

    “老夫知道,你这般绝情只是想逼他返回人间。”在旁的军师一言道破它的心思,“可你也知,祭司是不会走的,如你当初参军般的决意。”

    他们两兄弟出自一家,谁都是一根筋,谁也不想先低头。

    “……”

    将军像是没听见它说的话,自顾自转移话题,作出重大决定:“我想好了军师,我去成为鳞鬼心脏,稳定军心。”

    军师显出难以置信的脸色。

    心脏乃君主之官、动力之源。若将全军鳞鬼的心脏剖出,交织于一体,那个“心脏堆积体”无疑会成为全军的意志与动力源头,实现以一掌众的局面。

    “我们身体流淌的厄貌似具有梦境的力量,我来成为‘军心’,届时我会将全军的意志拖拽入梦,‘解脱’现实的苦痛。”将军这个念头实际上计划了许久,现在才脱口而出。

    全军逃避现实入梦,就像它们过去抛弃人的身份一样。眼下局面,似乎只有这种方法能让洄灵人和它们鳞鬼共存一地。

    “成为‘军心’,你便与‘死’无异。”军师沉重提醒。

    彻底成为鳞鬼心脏,将军将是鳞鬼所有意志的集合体,它的自我意识也会埋没其中,不再拥有清晰的“我”的个人意志,只是一具意识的容器,装载鳞鬼们的狂怒与饥渴。

    将军安然接受这种结局:“自出征的那一日起,我已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

    军师心知,这种做法是最优解。它叹息,良久开口:“……不去跟祭司告个别吗?”

    将军半晌静默,最后只吐露几个字:“……不了,我无话可说。”

    随后,它独自行至地底更深处。

    *

    一日日过去,来找幸尔的鳞鬼越来越少。它们像是初懂礼义的孩童,随着岁数增长,不再做翻墙头“去隔壁院子偷吃”的顽皮行当。

    两界间的“墙头”日渐寂寥无声。

    幸尔的手臂不再添新伤,旧疤渐渐愈合。

    他孤零零呆在自己的墓穴,等待着鳞鬼的到来。直到再没有一只鳞鬼来找他诉苦,他才终于察觉到什么,率先打破界限去往地底。

    消失多日的鳞鬼群还在,却又“不在了”。它们无声无息缩在地底,身躯一动不动,已然做着死气沉沉的梦,与世隔绝。寂静的氛围中,只有一大滩裸露的血肉心脏在跳动。

    它与幸尔祭司遥遥相对。声如震雷,击打在他的耳膜间。

    两兄弟的再一次会面,无言的天人永隔。

    其实在幸尔骗王朝、入墓穴之期,他就有想过各种与自己亲弟弟相见时要说的话。

    他的弟弟会因他的赴死而高兴吗?

    不,不会的,或许他们之间从未有过一点温情。

    幸尔望着高如山的鳞鬼心脏,内心苦涩。他回想到过去,他的弟弟一直都是一副沉默寡言的模样。无论幸尔取得多大的成就,得到王族多少的奖赏,当他用满心欢喜、想要分享的目光望向台下的弟弟时,都会看到他冷如硬铁的神情,那眼神如屋檐上掉落的积雪,重重砸在幸尔头上,冰冷刺痛。

    他们不会共享喜悦,也不会同担苦难……更不存在袒露真心。

    十年前弟弟要参军的消息,幸尔还是从街市过路的外人口中得知的。他当时不敢相信、气愤填胸?,第一次罔闻礼节,不顾形象地闯进军营兴师问罪。

    然而他被弟弟轻飘飘一句“没想到你还会管人”的冷笑打回原形。

    他们俩是亲兄弟,可形同陌路,二人不约而同地回避着对方,一年到头也说不上几句话。

    在军营外,幸尔不免用上责备的语气:“我是你的家人,这种事按常理都应该让我知晓。”

    弟弟不以为然,赶客的意思明显:“现在你知道了,可以走了。”

    幸尔深吸一口气:“……你是想要功名利禄的话,你可以跟我走,把军名册废了,我会进朝廷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