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玉珠蒙尘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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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熟悉,却又说不上来哪里熟悉。”他偏头想了想,是很认真的思考。
云青天仔仔细细打量着自家主子的脸,又努力回想了一下那位荆小姐的脸,道:“那确实熟悉,她像极了王爷母家的……”
他说话说一半,看见主子脸上几乎凝结成霜的面色,琉璃般的眼睛里流转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杀意,顿时停住了嘴,规矩板正地跪下请罪:“殿下,属下失言了。”
秦王饶有兴致地朝四周看了一眼,懒洋洋地负起手,道:“那还是真是稀奇事,我倒是看看这女人能翻出什么浪来。”
夜半,荒僻深林处的野鸡惨叫几声,月亮惨白地挂在半空,枯瘦的枝头架住弯刀似的月亮纹丝不动,霜露下得早,冬夜难熬,只得早早上塌,燃起鎏金炉子里的白银木碳。
偏院里刚吹了灯,荆楚歌还未躺下,正穿戴整齐意欲出走,此时府上正有巡兵,待子时一过,她便背着包袱远走高飞。
她几乎没什么好收拾的,母亲没给她留什么难带走的,原本有一块掌心大的玉佩,前几日还给婆子搜刮了去,不知道当到哪个 铺子里换胭脂粉去了。
荆楚歌用黑布蒙上脸,在床脚的脚踏上蹲着,她背上原烫得厉害,只不过用上了荆凌筠的金创药着实好了许多。
她挨打的日子也不少,只是这回荆乔松确实上心了,生怕她此伺候不周惹了六殿下不高兴。
打更人已经走过一圈了。
室内一静。
荆楚歌准备起身,腿脚却突然一软,不正常的酸麻感席卷而来,她半边身子都失了知觉。
她摔倒在地,无力站起,那一刻她似乎脑海里浮现过许多从前的画面,甚至是不久前的画面,如水面浮花慢慢流淌。
当那些画面积攒到某一个临界点,荆楚歌脑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嚓的一下被点着了,种种场景在她的脑海里打碎重建,最终的画面定格在寒天雪地的朱门前,她与母亲跪在雪中,佝偻着背乞求荆府的收留。
下人们驱逐她们,而她早已忘了自己曾是高门贵女。
所有的尊严都不复存在。
“既已嫁到别家去,死也是别家的鬼,你这样败坏门风的家伙不要玷污了荆家的门楣!”
一盆冰水兜头浇来,差点浇灭了母亲心中求生的焰火。
荆楚歌呕出一口浓血,血色发黑,像是积郁已久的旧疾。她踉跄着扒住床沿,受力不稳的身体砰然坠地,眼前恍惚看见推门进来的两道人影。
胸口发烫,她正欲揭开胸领,却听见有人接近,这院子偏僻,平日都没什么人来,更何况半晚上,荆楚歌甚至以为自己出了幻觉。
“爹,我们……给老爷知道,我们会被赶出府的。”
“我们是得了命令来的,你怕个屁!真没出息,活该娶不上媳妇!”
“这小蹄子又不得宠,老爷什么时候把她们母女放在心上,一个败坏门风的女人带着野种回娘家,也就老爷夫人心善,把她们收留着。”
“话是这么说,但前厅那边说,她被秦王府相中了,到时候要去给秦王做妾的。”
“是她自己水性扬花!就算验身的人验出来不清白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谁知道她跟什么人睡过,多少人睡过……你□□里装的什么东西,是不是男人啊,老子真是老驴生兔子,一代不如一代!”
老周管事一心想睡荆楚歌,一想到和自己睡作一铺的老娘们是个早年丧夫的老寡妇心里就不痛快,脸上擦多少脂粉都盖不住橘子皮似的皱纹。
荆楚歌想动一动自己的胳膊,发现还是没有力气。她心中一沉,慢慢回过味来这前因后果,不由觉得心中一片空荡的怅然和无尽的绝望。
在一番挣扎之间,荆楚歌嗅见浓烈刺鼻的火油味。
火油!
砰的一声,一片鲜艳的火从门缝里窗户里卷了进来。晚间还有徐徐凉风,把獠乱的火焰吹得更高,蔓延速度极快,像是可怖伸出魔爪的巨兽。
不是吧,被这父子俩侮辱清白还要被放火焚尸?
荆楚歌只后悔自己怎么不早点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