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无名之人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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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阿七,无名无姓无家族,孑然一身。

    阿七从记事起,就着男装,以冯姮养子之名与元旻同住兴庆宫,从小到大几乎与元旻寸步不离,也是他几个伴读之一。

    这是阿七在世间唯一的身份。

    无人知阿七从何而来,她是在乞巧节被抱进王宫的,于是冯姮收养她时、替她取名“阿七”。

    有人说她是冯姮收养的孤儿,有人说她是冯姮保下的罪臣之后,有人说她是某忠烈唯一血脉。那些众说纷纭的传言很快又被压下,悄无声息消散在幽幽深宫。

    无论如何,因着冯姮这一点善念,她顺风顺水长大,与元旻同吃同住。

    吃的是珍馐膏粱、穿的是华服金玉、住的是碧瓦朱甍,还幸运地拜了个厉害师父。如是这般,侥幸享受了十多年本不属于自己的金尊玉贵。

    次日清早,阿七到了前堂,不见元旻,只有武煊对着几盘鸡鸭牛羊大快朵颐。

    武煊出身武将世家,胃口一直极好。见她进来,忙吩咐人摆碗布菜,又亲自夹了一块热气腾腾的炙羊肉到她碗里。

    “早啊”,阿七招呼道,“大清早吃这样荤?”

    武煊笑道:“加那俩菜是给你的,再过半月就是荣国的册后大礼,你多吃些,莫到时撑不起礼服。”

    阿七恹恹:“我一介白身,去什么大典,穿什么礼服?”

    武煊:“四哥一早出了门,说是快则十天,慢则半月才能回来,如赶不上,你到时替他。”

    于是半晌无话。

    慢慢咬着油滋滋的羊头肉,阿七叹了口气。

    .

    那侥幸的十多年好日子,真如黄粱一梦,一朝醒来,所有前程、光耀都苍黄翻覆。

    当年,元旻看着其他伴读一个个归家,便忖度着,为阿七挑一支绝嗣的中等贵族入继,赐个好出身留待新朝。

    是的,新朝。

    先王元珙在时,大家都知道他会立元旻为储。因为元旻不仅是嫡长子,还是所有王子中天份最高、最勤勉的。

    元珙对元旻寄予厚望,不但支持他结交世家、培植势力,还多次让年幼的他代行邦交、留朝监国;待元旻长大些,更是让他持兵符、巡幸八方军营。

    甚至,元旻的住所兴庆宫被称为“东宫”,他也被授予仅次于圣旨懿旨的行令权——东宫令。

    所有人都深信不疑,再等上几年,先王年迈力衰之后,就会立元旻为储。

    如果没那一场接一场的意外……

    四年前,征和十九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先王最宠爱的崔夫人携二子谋逆。不知怎地走漏了风声,叛乱未起便已平复。

    侍卫绑着二、三王子到上书房请先王定夺,先王看到那两张年轻的小脸血迹斑斑,心疼得险些落泪。

    正强行平复心绪,考虑措辞训斥二子,却听软软的“噗呲”两声,温热的颈血喷了自己满脸满身,他最疼爱的两个儿子,趁侍卫不备撞向刀尖,自戕身死。

    先王急痛攻心,当即喷出一口心头血,往后栽倒。

    中年丧子,都以为先王会悲痛几日。

    他却神色如常地去上朝,将崔夫人幽禁于浮玉宫,除了崔氏,其余乱党皆被夷三族,收拾得干脆利落、有条不紊,仿佛那                                                些死去的、幽禁的,全是与他无关的陌生人。

    从此,崔夫人和二、三王子成了禁忌,再未被人提起,似乎那曾被赋予厚爱的母子三人从未存在过。

    征和二十年夏,先王命年仅十六的元旻西行巡军。

    出发前夜,先王去冯姮居住的景和宫摆了家宴,召元旻小聚。

    宴罢,大半辈子不曾关怀过元旻、只考校他功课与政绩的元珙,忽醺醺然道:“阿旻,再给爹爹弹一曲罢。”

    一向稳重的元旻,听到这从未有过的软话,愣了一愣。

    那是元旻与先王的最后一面。

    .

    犒军的前两月很顺利,到了与荣国英平郡接壤的上阳,元旻与武煊久别重逢,千杯嫌少。

    那夜陡生惊变。

    先有一小队荣国士兵袭营刺探,可那只是个幌子。

    又一队武功高强的武卒,似对营地布防极为熟悉,七绕八绕躲过看守,直奔元旻御帐。

    幸亏阿七当夜滴酒未沾,一边拼死抵挡,一边发烟花示警。

    上阳境内的永乐山中,却突然杀出三千穿荣国军服的骑兵,砍瓜切菜般掠过营地,留下一地尸骸。

    那个混乱厮杀的夜晚,武家父子七人带亲兵护送他们,向西杀出,一直逃了两百多里,却未等到援军。

    武家父子因重伤和体力不支,一个接一个倒下。最后倒下的是二哥武焜,倒下之前将他们三人藏在一处山洞,说是已传信给临梁侯,让他们在此等待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