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新曲旧酒 (二)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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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万人之上,再看下面之人,颇有俯瞰一切之觉,顿时心里一阵唏嘘。

    “别害怕,忙你的就是。”

    那侍女答应了声,只管卖力地扫,恨不得手中的扫帚化作铁锹,将那石阶挖出个洞来。

    难得是个松弛的时候,兰和豫给香炉喂了新香,嗅起来绵软舒心,闻霄便懒散地趴在窗棱上,借着阳光看王沛沛递上的折子。

    此番王沛沛来,为的是奴籍废除一事。

    倘若废除了奴籍,这些被欺压久了的人们站了起来,蝉宫之外的事情也不过只是个缩影。

    兰和豫坐回窗边,“王沛沛这个人,不能不留心。若说能力,六堂御史里她是最次的,连她那个有些迂腐的侄儿都比她强。这个女人,每日不琢磨如何报效大堰,净爱干一些溜须拍马的事情,在朝廷混的风生水起。”

    闻霄拍了拍额,“做右御史的时候,怎么没见她跳出来?”

    说起这,兰和豫顿时压低了声音,凑到闻霄身旁,“她之前家里出了些事,朝堂的事情问的不多,让你赶上了。”

    “出了些事情?”

    “说是丈夫儿子齐齐害了病。哎,这也不能多说什么,她儿子年纪还小,是要她多劳心费神的。”

    “她丈夫是做什么的?”

    “听说是早些年间名冠十八州的才子,现在倒是没什么动静了。”

    闻霄近日心                                                力交瘁,对他人八卦实在是兴趣平平,只是托着腮说道:“她若是能力如此不济,在闻氏获罪之前,他怕是已经被钟隅给踢下去了。”

    兰和豫摇摇头,满头的步摇来回相撞,“若没这么一个爱吸引仇恨、爱得罪人的人,朝堂才不好制衡呢。”

    话说至此处,闻霄想贬她之心立刻消下去一般。她斟酌片刻,重新端详了折子,发觉此人的确没什么实干,却喜欢在字句里面耍小聪明。

    兰和豫道:“怎么样?你要贬她吗?贬了……也好,她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主儿,此时不处置了,以后后患无穷。”

    “兰兰,我得再想想……”

    闻霄说着,捏了捏眉心,只觉得额头胀痛不止。她才眯了会眼,一睁眼,竟看到张俊俏的脸扑在自己床前,丰神俊朗,眉眼含笑,一双英气的眼睛更是熠熠生辉。

    闻霄被这突然而来的帅脸吓了一跳,愣了下子才认出是祝煜,立即骂道:“你怎么走路没声音?”

    祝煜爽朗道:“分明是你睡沉了。”

    兰和豫在一旁说:“能睡不沉吗?日日夜夜连轴转,你不把自己熬死,六堂的官都要被你熬死了。”

    祝煜听完,笑得都弱下去,“要我说,别烦心这些琐事,好好放松一下才是正经。”

    闻霄自然是不依的,却被兰和豫收了折子,一把推到窗边,祝煜掐着她的腰身,十分轻松地就将人扛出了窗子。

    侍女们见状,倒吸一口气,分分扎堆躲在石阶旁的玄鸟像下,瞪眼瞧着,时不时激动地发出微弱尖叫,自觉吃到了世上最新鲜的瓜。

    闻霄能听到那些姑娘们的声音,瞬间羞愤难当,奈何自己被扛起来,天旋地转,拍打祝煜又无力,只得被他扛着一路前行。

    “你……祝煜!你真不要脸!”

    “还没君侯你亲我那口不要脸呢。”

    远处兰和豫从窗子探出头来,吆喝了一嗓子,“细说亲的那口!”

    祝煜回头笑道:“回头告诉你!”

    他一路将闻霄扛走,闻霄几欲崩溃,后来才发觉路上并未真的遇到什么人,是他故意挑了挑无人的小径,保全君侯的尊严。至于蝉室门口那几个,兰和豫想来也会打点。

    闻霄心里暖洋洋的,难得的安心,便也放弃了挣扎,垂头趴在他身上。

    走了一段,是大风宫的南宫门,能看到远山和层层栾花林。

    栾叶如浪,黄花作沫。

    祝煜走到块大石头边上,扑了扑上面潮湿冰凉的水渍,垫上块自己的外衫,把闻霄放到上面,自己便坐在石头旁的地上,刚好矮了闻霄一截。

    “是不是在为王沛沛的事情忧心?”祝煜望着远处的栾树,长舒了一口气。

    闻霄瞧了他一眼,他立即竖起手,“我没有打探你们大堰内务的意思,只是这个王沛沛的恶名远扬,我也有所耳闻,再加上她今天闹得鸡飞狗跳。要我说,你把她贬了得了,感念她为大堰效忠多年,封一个偏远小官,安度余生也是极好。”

    话是这么个道理,这也是最省心的法子。

    闻霄却道:“不,我要封她为左御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