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新曲旧酒 (三)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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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要连累一串的人送命。若是如此,她宁愿一人做事一人当。

    偏偏君侯这个位置,是要她不断地决定,小至哪个新晋的官员住哪去,大到哪个贪赃枉法的官员要被抄家,决定决定,她的随口一句话都是沾了血的。

    渐渐的,闻霄开始将自己与钟隅对照,她觉察到钟隅一年里对她的谆谆教诲,如同经文符咒镌刻进了她的脑里心里,她但凡做事无不依照着。

    她开始质问钟隅所作所为的动机,自己所作所为的动机,她觉得自己越发像他了,以至于一场大梦下来,都是父兄母亲提刀追杀自己。

    闻霄握着祝煜的手,贴在额上,凭着他冰凉的体温,换来一丝清醒。

    她的嗓音沙哑又低沉,柔柔弱弱地问出一句。

    “神明啊,告诉我,我到底会因何而死,如何解脱?”

    这是她第一次抛开祝煜的人身,将他看做天上的神明。

    祝煜一时说不出话,只觉得胸口痛得难以忍受,他是个没心的人,只有情绪没有情爱,他想这就是人们所言的心如刀割。

    他道:“我不是神明,是仙人的边角料。即便如此,时间的缘生缘灭,我也看得一清二楚。我早就看过未来。”

    “真的吗?”

    闻霄猛地抬眼,一双眼睛水汪汪的,映着祝煜的脸。

    祝煜坚定道:“真的。你未来……死得很平静,那时候你白发苍苍,坐在外面吹着风看风景。”

    闻霄忽然释然的笑起来,“白发苍苍,岂不是随心所欲的年纪了。”

    “是呀,穿着青色锦缎衫子,坐得是……”祝煜开始浑身上下找词句,“坐得是青黄的竹椅子,旁边还有碗茶汤。”

    “我那是在干什么呢                                                ?”

    “等死呗。”祝煜被自己的瞎话荒唐笑了,“一把年纪了你还想干什么,安稳坐在那看看云是怎么流动的,看看风都是从哪吹得,等着安祥说过去,死在一片温暖里。闻霄,你有非常温暖的后半生,别害怕,一切都会好的。”

    “那你在干什么?”

    祝煜愣了下,满口苦涩。

    他想起自己掀开命运的一角,看到了自己的结局。

    明知是命中注定的悲剧,他却还是要走下去,不然在路的尽头,剩下闻霄一个人在苦苦挣扎了。

    这是他亲手为自己选好的死局。

    也罢也罢,他从不属于这个凡尘,早该离去的。

    祝煜便含笑,轻声说:“我在看着你等死啊。”

    闻霄被他逗笑了,给了他胳膊一巴掌。她忽然觉得身上的担子轻了许多,也开始变得平静了。

    她挽着祝煜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自己身子倾斜,依靠在他肩头,说道:“我有机会一定要去京畿瞧瞧。”

    祝煜阴阳怪气起来,“噫。你拿多少铜珠贿赂我?我给你批通关符文。”

    “钱袋子丢了,您行行好,我没见识过京畿繁华之地,给我批了吧。”

    “好吧,看女儿你如此貌美,便勉为其难给你批一张吧。待你入京,书信一封,小雀自会将符文送到。”

    祝煜端起架子,学寒山下的奸商腔调,又逗得闻霄笑个不停。

    “不过,你去京畿做什么?那也不算是什么好玩的地方,甚至还没有大堰有意思。”

    闻霄顿了顿,柔情似水道:“我想看看,是什么样人杰地灵的好地方,养育了你这样的好人。”

    “哈,我终于在你嘴里有个好名声了。”

    两个人拌了一会嘴,闻霄终于累得说不动话了,眼皮愈发的沉,最后依靠在祝煜身上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挣扎着睁开眼,只觉得身体无法动,眼睛里像是塞了块巨石。她拖拉着身子爬起来,见祝煜还歪在石头上睡着,自己便起身,恍恍惚惚鬼魅一般朝栾花林走去。

    鞋子踩过的地方都会发出清脆的声响,把栾花黏成碎屑。

    闻霄脱了簪子,披散着长发跪伏在一棵大栾树前。

    她抽时间查过典籍,才知栾树是有灵的,缘中仙人化作玄鸟,常常歇息在栾树前,它醒后振翅,扶摇直上,乱花飞了多远,栾树就生长多远,仙人布缘遍历天下,栾树也天下皆是。

    连东君的责难都不能杀死它,可见栾花仙人意志坚定。

    有一件事,闻霄早已想做,却一直不敢。

    她便简单整理了仪容,十分恭敬地捧簪,将手心刺破。

    她合上眼,心定神宁。

    耳畔的瑟瑟风声变得清晰,又一点点消下去,待她再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闻氏的大宅。

    此时大宅还未没落,簇新如故,碧瓦朱檐。

    忽然清脆的声音在闻霄耳畔响起,带着少女的朝气。她立即转身,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