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梦里楼阁 (五)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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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君侯却说:“若是想要,便自己去取,莫要找人摇尾乞怜。”
辛昇是记得这句话的,现在想来,他和闻缜的争执早有端倪。
“阿昇,找到闻霄了。”
辛昇抬了抬眼,“恭喜君侯。”
“你恭喜我?”
“能将闻氏罪人绳之以法,是莫大的喜事。”
君侯冷笑道:“可她说她想坐这个位置。”
辛昇并不意外。
这些事情他都设想过,人被逼急了,总会迎来反扑,君侯的行事越发无章法,也不算缜密,辛昇甚至觉得,真的打起来,破釜沉舟的那个人才会赢。
可他嘴上依旧道:“无稽之谈啊,君侯,她拿什么同您争?”
“她似乎很得人心。”
“普天之下,无人不信服君侯,又有几人知她闻霄的名字?”
“你也觉得不可能,对吧。单靠那些奴隶,能翻出什么风浪。”
说完,君侯痛苦地捏了捏眉心。
以往辛昇是会替他纾解头痛的,这次他却没再动作,像个木头一样坐在原处。
“君侯,您在担忧吗?”
辛昇心里想,你担忧是应该的。偌大个玉津,无人在意奴隶的死活,突然冒出个女子对他们嘘寒问暖,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个道理还在念学的孩子都懂。
君侯缓缓道:“我方才卜了一卦。”
他抓起身侧的遍地铜珠,端过卜盆,在手里摇了摇,合上眼念念有词。
“君侯,您不是不信这些吗?”
“不信也得信,这就是命。”
铜珠洒在卜盆里,辛昇也是听兰和豫念叨过一些卜卦的东西,虽解不出内容,也能看个大概。
此卦大凶,改天换日,江山易主。
“君侯,莫要被这些误了啊!”
辛昇苦口婆心道,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哀戚。
他和大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呢,他想不明白,也觉得是自己做得不够好。可大哥有时候偏执得吓人,连他也未能理解。
君侯只是问,“阿昇,你也觉得我错了吗?”
“俗话说,斩草要除根,您当初不该留闻霄在身边的。就算不要他们的命,发配出去,让他们安度余生也是好的。”
“可我就是难受啊。”
君侯哆嗦着手,一把抓起辛昇还滴着茶水的指尖,捂在自己的心口。
“你看她,多像闻缜,那说话的语气,简直和她父亲如出一辙。”
辛昇几乎要退缩回去,他开始由衷地怕起来。
他如今才明白,君侯也是个人,也有行差踏错,也有一丝情,这丝情让他留住闻霄,让他缕缕网开一面,也让他注定成不了大事。
就像是自己,总是夹在两方间左右摇摆,从来没做出过选择,殊不知不选也是一种选择。
君侯兴许也明白自己的软肋,才要将蝉字挂在门前,日日提醒自己做过的事,直到对这些年轻时候不再恐惧,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信服、麻木。
直到他不再考 虑任何旧情,他便真的能够剑指京畿,君临天下。
辛昇道:“若是赦免闻霄,兴许她会偃旗息鼓,选择找个地方安稳度过余生。毕竟她和祝煜交情不浅,祝煜身后是……”
提起这些盘根错节的关系,君侯似乎顿时恢复了元气,缜密道:“你以为现在这个事态,是闻霄一人所为吗?京畿和那帮人若是不插手,她也翻不出这么大的风浪。”
“那帮人,您指的是……”
“乌珠那些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大堰来了。”
辛昇实在是想不出,这与乌珠余孽何干,便道:“恰是因此,更不宜与闻霄真的打斗起来。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两败俱伤恰好是京畿和乌珠余孽瓜分大堰朝堂的契机。”
“不!”
方才的慌乱与虚弱彻底消失,君侯似乎重新坚定了内心,道:“必须把这些人都处理干净。二十年前的回忆,绝不能困住我的一生。”
要想走上万人之巅,拔情绝爱,他绝不会再犯错了。
于是宫门前的大军浩浩荡荡,带着满满的杀意,前往了铸铜司。
铁蹄恨不得将路过的户室踏碎,旌旗翻飞,路过的人家纷纷紧闭房门,不敢出声。
与此同时,闻霄洋洋洒洒写了一篇《讨钟贼檄文》,大意列举了君侯在位的所有罪行,包括但不限于残害忠良家眷,挑起羌与大堰的战争,虐待妻女等等。她是文采极好的,一大片下来,除了痛斥君侯罔顾人类,还将民生疾苦写了进去,字里行间都是忠义,任谁看了都感叹——当真是师出有名,替天行道。
祝煜读后也感叹,“千万莫要得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