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牧野枯荣 (八)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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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终将死于太阳》 

    那白鹿据说是战乱时候跑丢了,如今却好端端站在闻霄和祝煜眼前。

    脑中关于精怪的故事翻了几圈,闻霄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它出现的时机如此恰好好处。上次是在寒山暴雪中,这次是干涸荒芜的荒里,它总是适时地出现,救她于危难之中。

    然小白只是一头再普通不过的白鹿,有一身漂亮的毛,健壮的四肢,如若说它与其他鹿有何不同,那只能是它角上的残疾。

    一头没了角的雄鹿,又恰好能当做闻霄的坐骑。

    如若说它有何神奇,闻霄想,便是和自己有缘分吧。

    白鹿谦卑地俯身,闻霄愣了一下,和祝煜对望一眼,方才梦里的怀疑、惊恐烟消云散,她朝祝煜伸出手,祝煜浅笑着紧紧握住,二人撑起已经力竭的身体,爬上了白鹿。

    小白比寻常的鹿都要聪明,认得路,把二人一路不紧不慢驼回营地。

    几个站岗的小将士迎了出来,还未来得及行军礼,就看见脏兮兮的二人一骨碌从白鹿身上滚了下去。

    而后几天,闻霄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休息时光,是自从她考上官后,就没有经历过的惬意。

    每天睁开眼,已经不知道第几声钟鸣,穿着军营临时找的素净衣衫,朴素到连男女都分不出来,头发用木簪绾齐整,就开始打扫营帐。

    她是个十分讲究的人,住的地方说不上多么整洁,但一定不能乱。秉着好好休息、切勿操劳的理念,一日整理一处,小小的营帐越来越美观,甚至在她别出心裁地归纳整理下,添了几分雅致。

    再有闲暇时候,她便蹲在片空地上种花,各种能弄到的种子都试了一遍,但总是没有生长的迹象。

    不止是营帐,整片牧州的荒野,在飞云矢的袭击后,荒芜而又死气沉沉,河流干涸,草木焚尽,空气中尽是刺鼻的焦味。

    尽管如此,闻霄仍是尝试着,期望这片死去的土地,能开出一朵花,哪怕是最不起眼的一朵花。

    有时候,闻霄也会帮一帮牧州的难民,分分救济粮食,或者疏散一下人流,不是太辛苦的体力活她都愿意去做,真遇到体力活她这病恹恹的身体也做不了。

    闻霄以为,这不算是加班,算是她作为大堰的官员应尽之事。所谓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就是这个道理。

    能有这般舒适的日子,得益于祝煜把所有事都帮她推掉了。

    按照祝煜的说法,闻霄在战后的身体状况足矣休几千钟鸣的病假,再加上她不顾自身去苜蓿山捞祝煜,正是需要休息的时候。所以所有来急匆匆汇报的人,都被祝煜长臂一伸给拦下了。

    有时候闻霄在远处望着他,会忍不住偷偷抬手遮住他的眼睛,和记忆里的阿缘比较。

    完全不像。

    下巴尖尖倒是有几分相似,不过俊美的男子都有这样一个下巴尖。

    除此之外,他们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祝煜没阿缘那么神神叨叨,阿缘也没祝煜这般张扬跋扈,甚至不会像祝煜这么贴心。

    毕竟,祝煜甚至会降尊屈贵地去伺候闻霄吃药。

    他捧着药碗,勺子递到闻霄嘴边的时候,闻霄诚惶诚恐,摆弄花种的手停在半空中。

    “哦对,得吹吹。”

    祝煜还以为她是嫌烫,又笨拙地低头吹了吹,重新递过去。

    这下闻霄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着他真诚的眼睛,晃了神,痴痴地张嘴吞了口药。

    “换方子了?”

    闻霄品了品,提着裙摆站起身来,接过药碗。

    她还是更习惯自己伺候自己。

    祝煜便随她站起来,“你之前每次都嫌苦,我找了牧州好几个大夫商量了一下,他们说加一些带甜味的东西是不影响药效的。”

    闻霄挑眉,忙又尝了一口,“你加了什么?”

    “加了点……果子汁,也有一点花蜜。果子没麻烦那些将士去摘,都是我自己摘的,剩下的果肉也没浪费,我都吃了。你之前说的这些事情,我都记得,没有再犯的。”

    祝煜说着举起手,生怕闻霄责难他似的。

    见惯了他胡作非为,突然乖巧起来,倒是挺可爱。闻霄忍不住笑了声,“今儿怎么这般体贴?”

    “你不是说我不会爱人吗?我爱给你看嘛。”

    闻霄道:“老实交代,找的哪个老师教你的?”

    祝煜撇了撇嘴,不应声的。

    两个人慢悠悠往前走,穿过片热闹的营地,几个伤员正坐在一起,大声聊着战后回家的事情,对未来的畅想太过美好,连身上的伤痛都可以遗忘。

    闻霄深深望了他们一眼,继续对祝煜说:“你实话实说就是了,你那点小心思,我若是拿捏不出来,这几年的官也白做了。”

    祝煜仍是不愿意说。

    闻霄便温声哄他,“就算别人教你的,没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