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 第84章 长庚伴月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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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般光景。

    我们骑在夸父身上一起回家,马蹄声细碎悠扬,夜空中的月光淡雅,亦如今日一样。

    原来,时隔多年,什么都变了,却又好像什么都没变。

    我还是回到了庐陵王府里的那处小院,没想到,傍晚刚踏出去的门,等到入了夜,竟又踏了回来。

    我生无可恋地推开门,姝婉听见声响当即迎了出来,在见到我的那一瞬,她先是面目惊诧地怔了怔,忽又忍俊不禁地掩嘴低笑。

    我撩脚带上门,双手抱臂倚在门边看着她,“笑什么笑,有什么好笑的。”

    姝婉瘪瘪嘴,飞快福了个身,正色道:“早知殿下不走,奴婢也好省下些眼泪水。”

    我不是听不出来她在嘲我,只是我现在还被刘起气得心口疼,也不愿再同她多费口舌,只质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姝婉双手高举过头,一脸无辜道:“殿下明鉴,奴婢哭得肝肠寸断,死去活来,怎么可能会跟王爷是一伙的?”

    我看她态度认真,神色紧张,不像在说谎,提了提眉道:“姑且信你一回。”

    姝婉会心一笑,转身溜出门去。

    “殿下静候片刻,奴婢这就去给您端晚食来。”

    不是,她怎么知道我会回来吃晚食的?

    王府里的日子虽悠闲,却也无趣,大小谢氏仍在禁足之中,在这偌大的庐陵王府中,除了庐陵王他本人,也没人敢触我的                                                霉头。

    眼瞧着日子一天天过得飞快,不多久便熬过隆冬,迎来新春。

    姝婉出嫁的日子定在了除夕的那一天,为的是能去新家重开新的生活。

    等她嫁给了孟清玄,她便是孟府的当家主母,再不是从前那个只能忍气吞声的婢子姝婉。

    我为她能有苦尽甘来的这一天感到高兴,而这种高兴,却并没有维持多久。

    从洛京送来的一封书信,将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日子再次打破,也让我再次陷入痛苦的迷惘之中。

    那信一开始并不是送到我手上,自我在庐陵王府住下后,刘起便斩断我与洛京的一切联系,所有北来的消息都被他严防死守地瞒了下来。

    那信是送到孟清玄府上的,孟清玄是个武夫,自幼流落在外,后来身混沙场,也没机会读过多少书。

    他看不大懂,便拿去给姝婉看。

    姝婉曾是中书监之女,好歹算个名门闺秀,从小习字读书,字也认得全,只是后来家道中落,无法再学,因而也只有个半桶水的底子。

    姝婉看了也没觉出哪里不对,直夸写得不错,又拿来与我分享。

    展信一入眼,我便认了出来,这信虽未署名,可单看字迹我却是万般熟悉。

    金菊擅长作诗,也是因了会作诗有文采,才被我招进府里。

    原先在公主府时,他为了奉承我,没少写过酸诗给我,却又因脸皮薄,不好意思念出口,便只得写下再遣人送来。

    由此,他的字迹,我一眼便知。

    微微泛黄的信纸上只留下了一首诗,短短几行,寥寥数字,述尽了南朝的绝美风光。

    晓光暮色尽,烟雨未晴天。

    江南百景好,行人莫急归。

    我将纸张捏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这首诗外,别说是字了,就连个像样的标记也没有。

    可这分明就是金菊的笔迹,是从洛京送出来的书信。

    如此费尽心思,千里迢迢地送来建康,却只是描景抒情,赞扬南朝风光,这未免也太奇怪了些。

    我问姝婉,“只有这一封信?”

    姝婉点点头,疑惑道:“殿下,是这信有什么古怪吗?”

    我兀自摇摇头,“没什么,寻常风景诗罢了。”

    姝婉宽心笑了笑,边替我点上烛火,边道:“奴婢也说,这写诗人的文采定然了得,只这简简单单四句话,便把建康的风貌诉说得淋漓尽致。”

    “想来他定是来过建康的,不然怎还会舍不得走了呢。”

    来过建康……

    舍不得走……

    姝婉的话在我耳边盘旋,我盯着桌上微微闪烁的火光发呆,忽然间脑中灵光一闪。

    我知道了——

    我曾听皇兄说过,晃儿因出生在晨光微熹,暖阳当空的清晨,才用了一个“晃”字。

    所谓“晃”,既是明亮,也是照耀。

    皇兄希望这个孩子能像太阳一般,光耀世间,照亮整个大魏。

    而这个“晃”字,分明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便是日光,是破晓时的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