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悠悠道：“再不起来，就要误了时——”

    话音未落，听见里头的动静，他下意识迈步绕过屏风走了进去，脚步生风，眨眼功夫便蹲在她身前扶住她，忙问：“可摔疼了？”

    “唔——”祁桑的手撑在他手臂上，眼神有些迷离地看向他，待缓过来，去揉了揉膝盖，慢慢摇头，“没事，就这点距离，怎么可能摔痛？”

    他愣了愣，目光落到她身上。

    鎏金色的瞳孔盛着一丝茫然，许是侧着身睡的，脸上被什么压出一道印子，长发乱糟糟铺着，有好些压进了衣领，黏在她白皙的肌肤之上。

    在最开始的紧张消失后，晏淮鹤的意识有一瞬的呆滞，旋即迅速移开视线，不自然地道：“你、你没事便好，快些穿好衣裳，我先出去了。”

    言罢，他迅速起身离开。

    祁桑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局促，抬眼去看他的背影，似乎隐隐约约在他的耳后看见一丝绯色。

    她皱着眉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袍，没乱啊，他怎么反应这么大？又不是头一回来叫她起床了。

    先前有一次，她困得很，叫都叫不醒，晏淮鹤甚至亲自动手把她从被褥里提溜出来。

    两年前，她都对他会来叫她起床这事习以为常了，现如今只不过恢复先前的习惯，有什么好不自然的。
    瞅见一旁的矮榻上多了几件新弟子袍，她眨眨眼，几步走到门口，探头出去：“你去天纺堂了？”

    “嗯。”晏淮鹤回身看她，恢复平常的神态，淡淡点头。

    祁桑叹道：“陆吾的师兄或师姐是不是都和你一般事事操心？欸，你倒是让我想起彦灼，怎么连这事都要替我办好……”

    他问：“彦灼是息岚的人么？”

    “是啊，息岚二殿下。”她点点头。

    晏淮鹤笑道：“你的意思是，我很像你的妹妹？”

    “不，我的意思是你和她一样，总在不需要操心的地方费心……”祁桑回忆道，“彦灼她啊，因为身体原因不能外出太久，常年被拘在殿内，但每每过来我这里，瞧见衣袍有什么破损，就要亲自拿去让人换掉。”

    他看向她，轻声道：“这么说来，她很敬重你。”

    她呼了口气，眼底划过一丝怅然：“但我不能和她走得太近，也没有时间去陪她，失去踪迹这么久也没有传过一封信回去……她还是忘了我比较好。”

    “真的要她忘了你？”

    “……”祁桑抿唇不语。

    晏淮鹤温声道：“她不会怪你的，相反，她应该会为现如今的你而感到高兴。”

    “是啊。”祁桑笑了笑，“谁能想到，一开始剑拔弩张的我们，居然会成为师兄妹……虽然师尊成天见不到个人影，但我认识了倚晴、大猫猫、几位峰主……成为陆吾的一份子……说到底，我就该是这个样子。息岚那些不愉快的事，似乎成为了无关紧要的过去。”

    “是你对我手下留情了。”晏淮鹤似乎也想起最开始见到她的场景，叹道。

    她摆摆手，漫不经心道：“那种情况下，我可不想陪你一起死。”

    “其实你本就下不了手，无论我有没有与你同归于尽的实力，对吗？”晏淮鹤眼中含笑，淡淡道。

    祁桑被噎住，转而朝他摊开手心：“……所以你这什么鬼契印能不能消掉？”

    晏淮鹤沉默片刻，随后提议道：“要不八月初十那日，你随我一道去临涣找找消掉它的法子？”

    “八月初十？那都是快一年后的事了……去临涣？”

    他点点头，低声道：“嗯，去我……我家看一看。”

    她思忖片刻，眨眨眼道：“真能随意外出的话，我还想去梧樾看看呢。”

    自从那日得知秦其涣人在朝雨尘一带，她便想托顾峰主替她带句话，结果那里受裂口影响，飞信传不到那边去。事情结束后，秦其涣便连夜回到梧樾。

    思来想去，自己还是登门拜访比较好。在信上说，总差点意思。

    至于玉京……她还是不去玉京了。祁若瑜禁闭结束，自己会找来的。

    晏淮鹤兀自开口：“我们还有半刻的时间。”

    她反应过来，惊道：“半刻？这么快？都怪你拉着我在这儿闲聊，等等，我还没有——”

    祁桑又慌慌张张跑回屋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