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月缺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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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密的举动,滴水不漏的说辞,让陈彦华忽然对这个孑然一身的女孩刮目相看。
他实际上并不想接赵旻枝到陈家,但当时情况紧急,为了救温慈树,他不得不答应赵秀清。本打算手术完成,待温慈树康复后,再与她谈判斡旋。
以陈家的财力和手段,势必是不费吹灰之力解决这样的事情。给她们这种人一大笔钱就足够她们后半辈子的开销了,何必要将一个麻烦带回家呢?
然而,依靠赵修成的肾.脏死里逃生的温慈树得知真实情况后,毅然决然地要将赵旻枝接到陈家,亲自抚养她至大学毕业,来偿还赵家的恩情。
陈彦华只能听从爱妻的决定。
赵旻枝细心搀扶温慈树往里走,察觉到身后那道充满探究的复杂目光,乖巧懂事的笑颜依旧,却心跳惴惴,不禁绷直了后背。
别墅内的装潢陈设虽说不上是奢侈华丽,但称得起典雅矜贵的赞美。色调以浅咖色与白色为主,简约不失层次感,黑色和金色作为点缀,增添贵气,仿佛置身于一幅水墨丹青。
赵旻枝注意到旁边的旋转楼梯。
有钱人家的楼梯都是在室内。
她的目光慢慢向上逡巡,到三楼时,眼底忽而一怔。
有一道人影一闪而过。
陈家两个儿子,她只见着了一个,不知道另一个在哪。
这时,保姆莲姨过来提醒,太太该吃药了。
陈彦华轻揽过温慈树,和颜悦色道:“你不必拘束,在家里自便就好,我先陪你伯母去吃药。”
说完,他朝陈月竹看去一眼。
只是一个眼神,陈月竹便心领神会。
赵旻枝站在原地没动,低下头时,机械性弯翘的嘴角多了一抹自嘲的意味。
明明并不欢迎她的到来,却能恰如其分地说出违心的话语。
自然而然、不留痕迹的逢场作戏是这些有钱人与生俱来的本领。
灯光无声析映,影子落在纹路如海潮的大理石地面,孤立无援。
另一道人影悄然靠近,仿佛劈开汹涌的浪花,与她的影子相融。
她收敛情绪,抬起头,对上陈月竹的双眼。
那日太仓促,她没有看清他。
白色翻领短袖,灰色修身长裤。明明再平常不过,由他穿搭,却是如此温润脱俗。
他的气质很像温慈树,却又有不同,仿佛被日光照耀的雪山,每一处起伏嶙峋都是恰到好处的肃穆神圣。
距离拉近,赵旻枝的心跳比刚才更加怦然,一呼一吸都尤为谨慎。
陈月竹比她高了一个头,微微放低上身,直视她慌乱的双眼,语气温柔得如簌簌落雪:“旻枝,不要怕,你就把这里当成你的家。”
怕?
他怎么知道她现在在害怕?
无论是初来乍到的拘窘,还是源于身份的自卑,抑或是看透本质的伤怀,归根结底,是她对未来的害怕。
曾经,她和父亲生活在淮明弄堂的老破小,虽然艰辛,但那是最令她踏实安稳的时光。
而现在,她来到一个反复刷新她认知的世界。她却心知肚明,这里不是仙境,她不是爱丽丝,她的生活也不会是童话故事。
未来更是如迷途。
她对未知的恐惧竟被陈月竹一眼识破。
他看向她的眼里充满安慰与真诚。
一股酸涩慢慢堵住咽喉,竟叫她一时无法出声,只能紧咬下唇,拼命抑制充盈肿胀的泪腺。
“你真要住我们家?”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别墅内,仿佛不受拘束的潮湿海风。
那股流泪的冲动就此弥散。
“陈月柏!”陈月竹变了脸色。
他很少叫陈月柏全名,平常学海叔他们称他为“阿柏”。叫全名,显然是动怒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赵旻枝怔然,转身仰面望向声音来处。
陈月柏就靠在旋转楼梯上,不当一回事,“欸”了一声,算是回应陈月竹,随后身体离开扶栏,往前一步,左臂搭上扶手,右肘支在旁边,索然托腮,没精神劲儿的模样,像只刚睡醒的猫。
薄荷绿衬衫表面坠一条龙骨链条,随他的动作轻幅回荡。
他的眉眼更像温慈树。
赵旻枝对上他俯瞰而来的眼,漫不经心,称不上友善。
不过比起陈彦华的虚与委蛇,她居然觉得陈月柏的直截了当更让她自在。
“陈月柏。”陈月竹严声厉色,再次警告,“注意你的言辞!”
陈月柏从扶栏前一弹而起:“我说什么了?我就多问一句也不行吗?”
“月柏!”
三人同时朝温慈树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