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起意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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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些什么,脑海中却都是方才男生的影子。片刻,她遽然站起身跟南轩道别,理由是有事要做。
南轩只以为应南嘉不满他的批评不想再待下去。
但其实并不是,应南嘉并无不满,也没有撒谎。
她确实有一件突然想要去做的事,刻不容缓。
她的脚步由慢变快,踩踏在楼梯上的频率越来越急促,到最后甚至小跑了起来。她沿着教学楼的方向一路向前,终于在几百米之外的林荫步道上看到了方才那人高大挺拔的影子。
应南嘉放慢了步子,隔着一段距离,不紧不忙地跟在他身后。直到心跳渐缓,呼吸平复,面上因为剧烈运动而升腾起的胭脂色逐渐褪去,才开口叫他的名字。
“李屹。”嗓音如水,清清冷冷。
李屹高大的身形一顿,转过身,看见来人时明显错愕了瞬,浓眉往下压了压,但很快便恢复如常。他站在原地,视线仿佛带着冰碴子,毫不客气地从她脸上刮了个来回,薄唇捻动,声音也是冷的:“有事?”
他没问她是谁,显然是知道。
应南嘉觉得挺神奇,方才在办公室里,她一直看着他,但李屹的视线从头至尾没有一刻落在她身上过,此刻却也认出了她来。
当时,应南嘉年纪还小,19岁不到,刚刚成年。在南仪离世之前,应旭烽虚伪薄情的假面还未被揭开,她一直是被父母捧在手心里宠着的宝贝疙瘩,要星星不给月亮,难免养成了副自私骄纵的脾性。后来南仪去世,应旭烽在外头乱搞,领着陪酒出身的小三和私生子登堂入室,原本幸福甜蜜的家庭在短短数月间分崩离析。
应南嘉在这种断崖式的崩塌中,性情大变。原本只是冷清孤傲的性子彻底变得冷淡冷漠,不爱社交,喜欢独处,与己无关的人和事连一眼都懒得施舍,彻底的以自我为中心,行事的出发点完全凭借自己的喜好。
她恨应旭烽,就单方面和他断绝了父女关系,甚至反目成仇;她恶心那小三和她儿子,所以在那男孩怯怯的叫她姐姐时,她将他骗去了地下室反锁了一天一夜,虽然过后被应旭烽狠狠扇了一巴掌,耳鸣了好几天;她不想待在那栋房子里,便用南仪生前为她存的教育基金在校外买了间公寓,从那个所谓的家里彻底搬了出来。
南轩说她极端,王昕芝也劝慰她别被上一辈人的事情影响了自身的品性。应南嘉听了,但听不太进去,索性就由着性子走了。
而现在,她对李屹起了兴致。
说不上来原因,可能因为他长相身形都 很不错,看上去很是顺眼。也可能是啤酒瓶砸下来的那个瞬间,他不由分说挡在那俩女生前的样子,让她回想起了被应旭烽扇巴掌那晚,她只能抬手为自己挡时的无助仓皇。
还有一种可能——她骨子里有着遗传了她生身父亲的劣质基因,沉迷“救风尘”这种烂俗戏码,对那些原本就美好的、高洁的,不屑一顾,偏喜欢那些在沼泽泥泞中柔弱挣扎的人,朝着他露出盈满泪水的渴求的视线。
但亦有区别。应南嘉不喜欢脆弱到轻易便低头的菟丝花,那种明晃晃地依附着他人的低级生命体太过无趣。
像李屹这种的就恰好。
他明明不堪重负却依旧倔强的眼,干燥开裂仍紧紧绷着的唇,快要被压垮却仍然死命挺直的脊梁……这些矛盾的、对抗的、冲突的,无一不吸引着她,轻而易举就能激起了她骨子里的劣根性。
这一刻,应南嘉奇异地与多年前的应旭烽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只不过,一个是因为色欲熏心,一个是出于好奇与打发时间的消遣。
她对李屹说:“你很缺钱。”
李屹沉默着看她,眸光森冷,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应南嘉不怵,继续道:“我想我应该能帮到你。”
李屹一顿,薄唇捻动几番,嗤笑了声:“怎么个帮法?南院长已经说了,不合规,你也听见了。”
应南嘉淡淡道:“不是学校的钱。”
李屹唇角讽意蓦地僵住,眉心遽然拧起:“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需要多少,我给你。”
空气滞凝,有那么一瞬间,李屹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甚至用了十几秒钟去理解她话里的意思,最后却还是不能。
他站直了身,黑沉如渊的眼睛仔细打量起面前的女生。
白皙,清丽,春色樱红,眉如远山。
很漂亮,也冷淡……似霜若雪。
良久,李屹喉结耸动了下,问:“为什么?”
“你不用知道原因。”应南嘉说,语气很平静,又略有疑惑:“我给你钱,解决你的问题,不好吗?”
她像是真的不懂,甚至歪了下头。
李屹默了默,下巴一动,笑了。
他问:“南院长是你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