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澈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突然这么问，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被他听全了，面上闪过一丝羞窘，拿着宫扇半遮着脸，转身朝屋子里走去。m.wangzaishu.cc

    敛尽春山羞不语，人前深意难轻诉。

    康熙挥了挥手，屏退宫人，抬脚追上了上去。

    美人含羞走，实在叫人心折，他强行拿下她手里的扇子，想如往常一般打趣，却撞进了一双梨花带雨，泪盈于睫的眸子里。

    他有些慌了，把扇子还给她，“朕又没说别的，怎么哭了？”

    如澈埋进他的怀里，低声道，“其实臣妾有时候真的很羡慕佟佳贵妃，同样都是贵妃，她却可以堂堂正正地厌恶陪着您的女人，嬉笑怒骂，随意所欲。”

    “你若愿意，也可学着她，朕让你当贵妃，可不是想委屈了你。”

    “臣妾可以，但不想，您劳心于国事，前朝之事已经足够让您心烦虑乱，唯有到后宫才能得到片刻松快，臣妾实在不愿意再拿这些小事来烦您，破坏了您心里短暂的安宁。”

    她抬起半张脸，见到康熙深蓝色衣袍上的水渍，有些惶恐，连忙用帕子擦去。

    “臣妾失仪。”

    “无妨，浟浟这样，朕心疼还来得及，你不必压抑自己，朕喜欢你从前那样鲜活的样子。”

    如澈却是摇头，“在没有真心喜欢皇上以前，臣妾觉得那样也挺好，可爱上一个人，会不自觉地因为他开心而开心，因为他烦恼而忧心……虽比从前来说伤心的时候多一点，但不管是难过还是开心，都是深刻而真实的，这种感觉对臣妾而言倒也不坏。”

    她表达得情深如厮，康熙不懂，但大为感动，“浟浟不必羡慕佟佳贵妃，和你比起来，朕倒是觉得她口口声声说着爱朕，行事却肆无忌惮，丝毫不考虑朕的想法，实在是太浅薄了些。”

    如澈弯唇轻笑，“皇上不要这样想，每个人爱人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各中滋味，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佟佳妹妹只是年纪小，等她懂得感同身受，便能明白您的不易之处了。”

    好茶啊，如澈吐槽自己。

    她眼中的情意之深，是康熙从未感受过的，只觉得沉甸甸的，压在心头，有种说不出的酸麻感。

    他嗓音醇厚，莫名有些患得患失起来，说，“朕或许，并不如你想的那般好。”

    “皇上知道的，臣妾从来不信神佛。”

    康熙疑惑地看着她，她轻笑着解释，“臣妾若喜欢完美无暇的人，何不去崇敬漫天的神佛？人正是因为缺点而真实，若都成了泥塑的菩萨，还有什么意思呢？”

    “你说的对。”

    康熙的内心却不如他面上表现出的那般平静，从他出生起，周围人就都在告诉他，做一个优秀的皇子，做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必须尽善尽美，不能性差踏错一步。

    从未有人对他说，他可以有瑕疵，因为他是一个人，她不在乎他有没有缺点，而是会包容他。

    如澈盯着他的眼睛，“皇上在皇后那里，可以和她做一对同心同德的夫妻，相辅而行，同舟共济；在佟佳贵妃那里，你们是青梅竹马，又有亲情作为牵绊，您可以享受表妹的恋慕；”

    “臣妾只希望，您把永寿宫当成您真正的家，是来躲得半刻清闲的避风港，您在这里不必担心明天醒来会如何，能做得一瞬美梦也够了。”

    “臣妾从未奢求过什么，只求一丝真心。”

    “朕……”

    她捂住康熙的嘴，“臣妾不需要皇上的真心，只想要玄烨的，您可要想好了。”

    他拉下她的手，包在手里，眼神真挚，“浟浟，你放心，我既答应过你，就不会随便改变心意。”

    他不能用同等的感情来回应浟浟，但在后宫里，她在他心里已经是头一份了。

    两人说开后，感情反而更好些，就算不在一处，也要互相以书信往来。

    康熙明面上往永寿宫走动的时间少了些，但每一回来都是心情愉悦，时不时去抱抱两个孩子。

    听着孩子们稚嫩地唤他阿玛，再看到身边素淡打扮的如澈，他竟然能在深宫里感觉到寻常百姓家中的温馨和乐。

    这是他在太子身上都没体会到的。

    毕竟太子对他而言，不仅是儿子，还是大清的储君，他除了疼爱，但更关心他的功课和学业，不曾让他有丝毫懈怠。

    但对于胤禅和文茵，他却真心希望两个孩子活泼健康就好，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有些理解如澈为何有让他们“不思进取”的想法了。

    不过他的严父本性难改，该学还是得学，龙凤胎才不到两岁，就被他揪着认字读诗了。

    多亏他们服用过启智丹，称得上天资聪颖，教几遍就能囫囵跟着念了，让康熙成就感十足，越发投入到养儿大业中。

    ……

    张庶妃往永寿宫走了一趟，见到了万岁爷不说，还被准许亲自抚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