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惊梦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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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太过丢人,结果没想到话赶话之间,竟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现在华停看他的眼神分明就是在看一头过年时节即将英勇献身的猪!
景暄心一横,牙一咬,视死如归:“对!朕就是……”
“太苦了!”
“?”
不等景暄羞怒坦白,原本还对他如临大敌的华停就在他面前笔直跪下,悲怆喊道:“陛下!您这么多年来忍辱负重,苟且偷安,苟延残喘,狗苟蝇营,如今还要被我祖父他们逼到如此地步,真的太苦啦!!!”
景暄:“???”
华停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自从陛下加冠礼后,祖父与左相他们便屡次上奏逼迫陛下立后,看似是想让陛下大婚亲政,可推举女子皆是以家姐为首的各大世家之女,若陛下当真从她们之中立后,再生下皇子,必然导致外戚当政,皇权旁落,党同伐异,民不聊生。”
“可陛下如今羽翼未丰又抗争不过,且若一直不选妃立后便一直不能亲政,襄定王殿下便始终压您一头。外姓掌权,时日一长,亦成祸端。”
“所以陛下您就只能先表面顺从立后,再背地里自废一根,这样既能先稳住老臣,顺利亲政,又能避免外戚壮大,夺嫡纷争,从而稳固朝堂,安定天下。此等良苦之用心,为国捐躯之大义,臣实乃感佩,自当以死追随,鞠躬尽瘁!”
说完,便对着景暄深深一拜,颇有忠臣烈将为明君赴死之遗风。
以至于明君本人:“?”
他莫非真是当朝勾践司马迁?
“……”
放屁!
谁苟且偷安苟延残喘狗苟蝇营!
“华停!你……”
“已为陛下想到一位奇人!”
“?”
再次不等景暄说完,华停就一脸凛然地抬起了头:“那人便是住在章台巷尾的柳丑儿,最擅奇技淫巧,尤擅欢爱之道,于风月一事简直无所不涉,无所不能,是以假如陛下……诶诶诶,陛下,您去哪儿!”
景暄毫不犹豫,火速起身:“当然是现在就去找那柳丑儿自废一根,以继续苟且偷安,苟延残喘,狗苟蝇营。”
华停裹着被子,慌忙跟上:“可现在已至寅时,您再不回宫,误了早朝可怎么办?”
“垃圾早朝,狗都不上!”
“我的祖宗!今日早朝可是要商讨您的立后事宜,您这要是都敢逃,咱俩都得玩完!”
“玩完什么玩完,有朕罩着你,你怎么玩完!”
“那当然是怎么都能玩完!”华停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您老现在几斤几两心里没数吗?!”
景暄恼羞成怒:“朕一百二十八斤零六两,怎么没数!而且你刚不还说要替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臣自己死当然没问题!但因为您天天让臣带着您招猫逗狗,吃喝玩乐,放浪形骸,无恶不作,现在朝中已经有人开始弹劾我祖父父兄,说我华家家风不严,出了我这么个妄图效仿邓通董贤的狐媚玩意儿。如果再被襄定王知道了您深夜来和臣私会,私会完还不去早朝去章台,坐实了您好男风的传言,臣全家都得跟着一起玩完!”
华停说到最后彻底带上了哭腔。
因为他是真的害怕顾放。
可他越怕顾放,景暄心里就越烦,忍不住越走越快,声音也越来越大。
“你放心,就算朕玩完也轮不到你玩完!而且朕堂堂一国之君,九五至尊,真命天子,就算日后那老东西当真问起,朕便认了朕就是好了这个男风,他又能拿朕怎么办!”
说完,一脚踹开院门。
气势凛然,王霸尽显。
然后夜风灌入,当场凝固。
因为就在他踹开院门的那一刻,他清楚地看见,就在初秋夤夜天将明的最后一抹露色下,就在相府灯火葳蕤的竹光碎影里,一个身着青衣鹤氅的男子,正提着一盏古朴素雅的灯笼,立于小院门前。
檐下无月,容颜不清。
惟能看见那手浸入灯笼的暖光,显出种修长匀称又骨节分明的好看,色泽却依旧冷得像苍玉山经年不化的冰。
就如同这个人。
明明该是青丝如瀑广袖如云的翩翩公子,可只立在那里,就自生出无边无际的寒冷萧肃,似南山落梅,积满霜雪,待冷风袭过,便弥漫开一种经年累月的寂寥与孤独。
好似他从不需要谁,也从不让谁需要他。
唯有眼前锦衣张扬的少年帝王,才能让他稍抬起眼睑,遥远看来,然后无悲无喜地问出一句:“在下老东西不才,只想问上一问,陛下可当真是好男风?”
不确定自己好不好男风但基本确定对方应该好男风的陛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