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也被夏存惊醒，自他的腿截肢之后他就一直保持浅眠状态。m.lanyuezdh.cc

    他好脾气地侧过身，熟练地把妹妹揽在怀里，“焦虑得受不了？妈是不是又说你什么了？”

    “哥，我的皮肤饥渴症越来越严重了。”现在靠她自己缓解根本缓解不来。

    夏存的眼泪滴在夏也脖子上，彻底把他烫醒，他睁开眼睛探进漆黑。

    在他记忆里，夏存已经很久没哭过了，他摸摸妹妹的头，“不管妈说了什么你就当没听见，下次把手机拿过来，我帮你接妈的电话。”

    “哥，其实我不是为了付爸妈的疗养费才从体制内辞职的。”夏存哽咽道，隔了一年多才说出自己心中的秘密，“领导当时让我给一个没经手的项目签字，那个项目有问题我不敢签，但又怕不服从领导，他事后给我穿小鞋——”

    这样的新闻她看了太多了，实例也不是没有，毕竟她家根本没有资源给她的害怕兜底，与其到时受不了委屈再辞职，不如提前辞职，正好她刚好满五年服务期。

    而且她那时候只想脱离领导同事独善其身，只工作、不聊私人天、不说别人坏话、不站队，反而成为别人率先攻击的对象，她不止一次在厕所或者文印室听见别人聊天聊她时的难听话，每一次都是她一出现对方就沉默对视，这么偶尔的相遇能听见的概率都这么高，只能说她听见的不过是冰山一角。

    所以当时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她都失去了留在体制内的理由。

    夏存不会因为有退路、能挣更多钱就不认为自己灰溜溜离开不是失败，她觉得她好像确实走不好自己选择的路，只能回来走妈妈选择的模特路，但莫名的不甘心一直影响着她，所以做模特的同时又尝试去直播。

    “——我好像真的什么都做不好。”朝九晚五、一成不变的生活她不满足；做模特现在年纪又大了；做主播也是一朝巅峰跌落谷底。

    夏存一直在无声落泪，连说话都控制着崩溃幅度，要不是她的眼泪流下来洇湿夏也的睡衣领子，湿乎乎贴在他脖颈上，他只能感受到她浅浅的呼吸和微微颤抖的身体。

    “可是我觉得你什么都做得很好。”夏也紧紧抱住夏存，努力将自己身上的热度传递给她，“说考公就能一次考上，做模特从小就能给家里赚钱，第一次做主播就能打到年度榜前十。夏存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妹妹，如果没有你，我早就没法活了，是有你做后盾才能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待在家里就待在家里。”

    温柔的声音从夏存头顶拂过，她的心脏却跟着一阵紧缩，当初要不是她只顾着谈恋爱，不关心哥哥，说不定早就能发现哥哥的异常，去阻止导致他截肢的那场意外。

    眼前闪过哥哥下半部分被子凹陷下去、紧贴床单的样子，她实在无法自控，终究还是呜咽出声。

    “夏存，我的腿跟你无关，别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夏也好像知道夏存心里在想什么似的，他大大的手掌有节奏地轻拍她的后脑勺，坚定地说，“我才是你哥哥，你不是我姐姐。”

    哭过一场，夏存的情绪都发泄出来，压力不说清空，但整个人都明显好了很多，理智重新回到身上，她把放在夏也腰侧的手换成左手，右手拿着手机开始想办法。

    虽然爸妈没有生病，不住疗养院也没事，但是这话跟爸妈说肯定是说不通的，只会引发新一次家庭战争。

    爸妈的疗养费两个人一年要60万，接下来的支出大头还有哥哥的护工费、医药费、检查费、复健费、心理咨询费，家里还请了家政阿姨，加起来一年也要20多万。

    基金目前都是亏的，不好割肉，现在亏15%还有回本希望，这时候割了就真亏了，她还是准备暂时先让它套着。

    前些日子她在银行申请的无抵押消费贷批下来了，三个银行加起来可贷70万——她不敢在其他金融平台借贷，贷款她还是更愿意选择四大国有银行。

    她存定期的时间比较早，利率比现在消费贷的贷款利率高，不取定期，直接贷消费贷更划算，何况她只是过渡一下，最近就算直播间流水没有以前好，但如果她贷出45万，接下来她每天直播10小时，在还款期内肯定能赚回来。

    钱的事一有解决方法，夏存瞬间就不焦虑了，手从夏也腰侧拿开，人也从他怀里撤出，“哥，我没事了，你继续睡吧。”

    她起身离开，忽然被夏也拽住手腕，“夏存——”

    “嗯？”

    夏存水洗过的眼睛澄澈清透，被她充满信任的视线盯着，夏也想说的话突然说不出口，“……没事，你早点睡，晚安。”

    没人注意门外有道身影一闪而过。

    *

    新生疗养院。

    夏存交完钱才敢去看爸妈，夏余前在湖边跟伙伴抛鱼线，一脸严肃，时不时就嫌她话多，影响她钓鱼，凶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