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刀子嘴豆腐心(一)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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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哺育之恩,念及她侍奉母后多年,儿臣才留了她一口气。”

    皇太后猛地攥紧掌心的佛珠串,重新抬眸打量赵简,似乎从未认识过他一样。

    慈宁宫众人皆是齐齐变色,要知道赵简每次来慈宁宫都是恭良和颜的,从来未曾忤逆过皇太后的吩咐,更遑论这样明显的冲犯,今日他说这话似是在骂那心术不正的宫女,但又明显还有另一层意味。这场面过于诡异,一时间廊庑下一片沉寂。

    皇太后缓缓摇头,言语间的沉痛之意更加明显,鬓角花白的髻发在北风中越发刺眼,说到最后,竟有了几分哽咽之意,“吴嬷嬷逞口舌之快固然有错,但你肆意妄为,丝毫没有悔改之意,又将哀家置于何地?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母后吗!”

    赵简肃容,微微躬身道:“母后永远是儿臣的母后,儿臣也永远是母后的儿子,母后记得,儿臣亦不敢忘。”

    这两句话就像一把锐利无比的刀,正正刺向皇太后的心脏。急气攻心之下,她险些站不住,青白的脸颊上忽然浮现数条青紫色的血虬,身边的孙嬷嬷赶紧上前扶住了她的手。

    “你年少有成,立下战功,你皇兄力排众议赐你秦王的封号,这些年来多少人弹劾你功高盖主、拥兵自重,皇帝昨日大赦天下的懿旨刚下,你这厢就在建福宫做出这样的暴行来。”

    皇太后的语气忽然变得锋利起来,恨铁不成钢道,“中和殿内弹劾你的奏章如潮水一般,你的皇兄为了你焦头烂额,连早膳都未曾吃多一口。你若非真想坐实这狂妄自大的名号来?”

    赵简的回答多了几分讥诮之意,“母后也说了,儿臣是皇兄亲封的藩王,不过是杖杀几名奴仆,何须为那些莫须有的罪名而瞻前顾后?”

    皇太后似乎看到赵简脸上有一层无形的面具被撕开了一角,她能感觉到面具之下的熊熊怒火,她能看到他眉宇之下隐隐的狰狞血光,血光内外煞气与戾气叫嚣着横飞着,她忽地想起他的称号——秦王。

    秦王的秦,是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承当百万师的英勇善战;是骑虎游八极,剑光照苍穹的威猛无敌;是杀尽江南百万兵,腰间宝剑血尤腥的睥睨四方!1

    而今日,这万分的气势不过才显露了万分之一!

    “嗒嗒嗒嗒——”深褐色的念珠散落一地,引起一阵低呼。

    赵                                                简却恍若未闻,越说越快:“缘之一事,强求不得,即便强求得来,也是怨偶一双,相看两厌,母后比儿臣更清楚!以后......”

    皇太后按住孙嬷嬷的手,慢慢站稳,再次抬眼望向面前这个俊秀无双的儿子,多年来的不详与不安之感在此刻达到了极点,她一步一步走向赵简,袖子下的手掌隐隐发抖,眼看着就要往上一抬——

    “放肆!”明黄色的衮服忽然出现在游廊拐角处,元景帝大老远便喊道:“还不快与母后请罪!”

    狐皮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元景帝瞪了一眼赵简,又朝皇太后的方向努了努嘴,语调又拔高了几分:“老三!”

    赵简看着元景帝落得老远的仪仗,最后还是低了头。

    元景帝大步走来,很快在两人中间站定,换上一张笑脸,好声好气安抚两句皇太后,又转身骂道:“你这个臭小子,母后为你操心劳累,你还不识好歹,不肯领情!让你一辈子打光棍算了!”

    他左看右看,在赶上来的刘公公手里抢了一把拂尘,狠狠地朝赵简身上抽去,“还给我惹出这样的事端来,一天到晚没一个叫人省心!你都不知道中和殿的奏折都堆了多高了!那帮老顽固一个两个就守在殿前,死赖着不肯走......”

    说到最后,他也有了几分真怒,甩拂尘的力度也跟着加大,有一下抽到了赵简的脸上,后者也不躲,抿着唇一言不发,只是拂尘扫至眼睑的时候猛地闭了闭眼。

    拂尘是以羊毛与麻丝制成,平日里柔软顺滑,只是在来的时候拂尘上沾了雪水,蓬松的尘丝黏在一起,拂尘就好似一根根细辫子,赵简的脸上很快多了数道通红的鞭痕。

    元景帝的手忽然顿了顿,又扬起拂尘胡乱朝赵简身上招呼两下,恨声道:“你捅了这样的篓子,就别想在京城待着了,有多远给我滚多远!”

    “浙州来报,近日倭寇多有异动,你带上神机营的将士去巡视一番,与宋提督将沿海的防御工事修缮并加固一番,顺道将新研制的火器也带过去,去练练手......”

    皇太后忽地拂袖而去,元景帝赶紧顿住话头,脸上变得不耐,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模样,连连摆手,“具体的我再派人与你细说,总之你先出发!”

    赵简虽点了点头,脚却没动,望着元景帝,似乎还有话想说。眼看着皇太后的身影即将走过垂花门,元景帝大叫一声:“还不快滚!”

    赵简头低了低,转身离去。

    元景帝追着皇太后的身影跑了过去,“母后,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