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他看向同来的宦官，“你来说，邵玉是怎么死的？”

    宦官再次跪了下来，他便是为褚澜枢引路的晏喜，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说出真相。

    “奴婢在外院服侍，有一次撞见了德才往皇上的香炉中加了别的东西。”他掏出一个香包，“奴婢偷偷留下了一些。”

    太医走了过去，解开那香包闻了闻，神色陡然一变，他转身跪在地上，开口道：“是天仙子。”

    “陛下，天仙子安神止痛，但若融入香料之中长久燃烧，可以致幻，有令人狂惑见鬼的作用，确实可能造成惊厥而死。”

    听到此话，锋利的眼神刹那间又落到了徐远的身上，这青州，唯有他有这个能力指使人如此行事。周绍钦强行移开视线，“将德才押上来。”

    不过片刻，德才就被两个侍卫押到了大殿之上，他打着哆嗦，不停喊叫着，“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是被胁迫的。”

    周绍钦一个眼神过去，晏喜一个巴掌就挥了过去，“说，谁胁迫你的？”

    德才看向徐远，明摆着就是说徐远胁迫他的，偏生他一句话都不说，浑身打着哆嗦往后撤。

    徐远看着对方攀咬他的可恶模样，挣扎着扑到对方的面前，重重的一巴掌挥了过去，“贱人该死，竟然污蔑我。”
    侍卫压住徐远，脸颊肿起来的德才默默流着泪，一副奴婢是被逼的模样，然而徐远的愤怒也不是假的。

    周绍钦看着底下两人互相攀咬的闹剧，手掌拍在桌子上，发出清晰的响声。所有人安静下来，他抿着唇，下发命令，“德才，仗杀。”

    “徐氏，诛九族。”

    两人被拉了下去，德才大喊着饶命，徐远也竭力求情想要救一救徐氏。

    周绍钦背过身去，一句话都不听。他揉了揉熬夜后有些疼的额头，叹了一口气。

    便是为了罪己诏，也算是为你报了仇了。

    *

    另一边，周绍袂兄弟俩被判了死刑，预备择日斩杀。燕阳清理着州内大大小小的皇氏其他人，而燕昭面对着州城内被剥削严重的百姓们，着实是有些发愁。

    这是一批亲自迎了他们进程的百姓们，在他们身上寄予了厚望，渴求能有一个活下去的希望。而承担起如此之多人性命的燕昭，不免感到压力巨大。

    “呼。”

    燕昭的头发被揉成了鸡窝，她握着笔，桌上是贺晏酒交过来的重建计划书，与烟州等其他地方的计划书如出一辙。但对于新得的吴州，她总觉得要更小心一些。

    爹娘在烟州忙着，来到吴州的人中除了贺先生，没人能商量，燕昭实在是头疼。

    敲门声响起，褚良走了进来，身上还带着赶路的风霜。

    “老师，你来了。”

    燕昭的脸上充满了惊喜，她走过去拉着对方的袖子拖到桌前，“快帮帮我，这个原来的吴州太难管理了。”

    所有的皇族像是着了魔一样，不是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基本上就没人管理内务。叫她一个人来管理，可以说就是个光杆司令。

    褚良在来得路上了解了一番吴州的情况，他翻了翻计划书，看着上面仍然将发放粮食作为第一步，轻轻摇了摇头。

    “第一步不该是这样，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燕昭眨着大眼睛扑闪扑闪的，“是什么？”

    褚良的声音铿锵有力，“平愤。”

    一条江流隔断了吴国百姓外逃的机会，只得在州内承受着一层又一层的剥削，他们麻木不堪，被强迫着为贵族的小游戏服务，随时会丢掉性命。

    如今贵族被抓，新的生活似乎就要来临，但恨意，绝非这么容易就消散。

    褚良提出建议，“可处以极刑，由百姓实施。”

    “不行。”燕昭果断拒绝，“老师，百姓是人。”

    “哪怕是再恨，也不是所有人都能下手去实施极刑的。”

    “剥削的阶级要杀，也可以由百姓观刑，唯独由他们动手不行。”

    “一旦手上沾染了鲜血，血腥气这辈子都无法被忘掉，我们不能埋下罪恶的种子。”

    褚良望了过去，说出这话的小徒弟极其坚定，身上仿佛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那是对生命重量的敬重。他呼了一口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