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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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一忽儿蹦出很多念头,恨不得让她这就收拾细软,连夜逃出姑苏去。

    可是转念一想,辜家全族四十余口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放走了一个,上面必定会问罪,那么乱世中好不容易保全的人口,恐怕就要毁于一旦了。内敬坊的名册上少了一个名字,发配充军的名单上就得多出几十个,孰轻孰重,作为家主,不得不仔细掂量。

    “苏月,”老父亲语调有些哽咽,“阿爹无能……”

    这句话说出口,全家都跟着哭起来。

    苏云年少冒失,蹦出来逞英雄,“阿姐,我替你去。”

    可苏月却失笑,“你连琵琶和箜篌都分不清,去了怎么办,天天挨捶吗?名册上写的是我的名字,既然点了我的名,当然由我自己去,不用别人替我。”

    苏雪擦着眼泪问:“那阿姐什么时候能回来?我每日给你打扫屋子,担保阿姐回家干干净净的。”

    然而这归期,谁又说得上来呢。

    除了不谙世事的苏雪,大家都心知肚明。苏月虽难过,但事到临头也没有办法。她不是那种遇事慌不择路的人,哭哭啼啼得上路,就此认命也得上路,所以来劝慰父母,“阿爹不用自责,百姓是蝼蚁,从来做不了自己的主。其实应选也没什么,只要进了梨园,就再也不必担心权家记仇了,依我说一了百了,也挺好的。”

    辜夫人道:“这可比记仇厉害多了,一入内敬坊,哪里还有出头之日。”

    这是实话,宫人也许还有放归的一日,内敬坊却截然相反。乐工是年纪越长,技艺越精湛,除非你老得拨不动弦儿了,到时候给你几两银子,再打发你出去。前朝许多老乐工,离开梨园就活不下去,冻死在道旁,饿死在荒庙的比比皆是,连个收尸的人也没有。

    总之不敢去想,想多了怕是这刻就要跳井。

    苏月心里也没底,但她不能退缩,嘴上还得说得坦然,“各人有各人的机缘,说不定我入了内敬坊,将来能成为伯牙子期那样千古留名的大家呢。退一万步,就算老了,被赶出来,我回到姑苏,不还有家里人在等着我吗。到时候给碗饭吃,想必不是难事。”

    她越是云淡风轻,大家心里越是惨然。

    可事已至此,实在是没有退路了,辜夫人定了定神,转头吩咐两个儿媳:“去收拾包袱吧,多带两件御寒的衣物。还有随身的细软也尽量多预备,手里有钱,心里才不慌张。”

    儿媳们领了命                                                ,忙进内院操持去了。

    辜夫人又回身支派女使:“把我屋里那件猞猁狲的斗篷取来。那件最御寒,寻常我都舍不得穿……”一面捧了捧苏月的脸颊,忍着泪道,“好孩子,你且去,忍耐上一阵子,容我们再想办法。”

    别看辜夫人平时不怎么拿主意,但到了紧要关头,很有当家主母的杀伐决断。

    她这么一说,倒让辜祈年回过神来,连声说对,“别着急,阿爹一定托人把你接出来,放心吧。”

    无论如何,这已经是莫大的寄托了。家里有人惦念着,即便是在里面受些苦,也还有指望。

    苏月笑着点点头,接过了阿嫂递来的包袱。

    奉使接人的马车,已经停在外面的巷道上了。从各处接出来的女孩子,最后会在城西的闾门上汇合,等到天一亮,就踏上前往上都的漫漫长路。

    有别于其他门户的痛断肝肠,辜家送别女儿的时候反倒止住了泪,仿佛只是送孩子走亲戚一样,切切地叮嘱着:“在外一定要保重,不能莽撞,不能贪凉,记住了吗?”

    苏月说是,“天寒地冻的,大家都回去吧。”

    老父又恋恋不舍凝望再三,“记着阿爹的话,且耐下性子来,总会有骨肉团聚的一天。”

    苏月应了,方才登上马车。可车窗是钉死的,再想推窗看爹娘,已经不能够了。

    辜家上下站在门前送别,辜夫人等着再看女儿一眼,却直到马车驶离,也没能等到苏月最后道一声别,当即便泪如雨下,“她是不是怨怪爹娘没用,保不住她,不肯再相见了?”

    辜祈年咽下酸楚,强撑着精神道:“不见的好……多看一眼,多一分不舍。”

    辜夫人目送马车走远,惶然就要去追赶,喃喃道:“我的苏月……长到这么大,从来没有离开过我,叫我怎么舍得……”

    辜祈年忙拽住她,连声安慰着:“等水路一通,我就去上都想办法。大不了多使些银子,到处托人,太常寺那么大的衙门,总有漏洞能钻,到时候把人弄出来也不是难事。”

    好在……好在辜家还有些余钱,还能周旋得开。辜夫人勉强止住哭,看引路的灯光缩减成拳头大的一点,渐渐消失不见了。

    “婆母,回去吧。”

    两个儿媳上来搀扶,辜夫人失魂落魄收回视线,慢慢挪了挪步子。

    这时却听见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