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苦无(二)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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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还是很虚弱,看起来熬不过今晚。

    “天色不早了,少爷你赶紧先回去,这地方不安全。”

    仆从又将陆钦明按回了马车当中:“这里有我们在,不要担心。”

    陆钦明点头,于是不再继续争执。

    “也罢,那个男孩你们要多多留心,记得去医师那开几副药给他,毕竟是条人命。”

    “是。”仆从低头恭敬作揖,送离了马车。

    得到薄粥的难民此时已经四散而去。

    张承还是一动不动在角落里,忽而抬头,眼神闪烁,朝陆府的仆从流露出渗人的微笑。

    开始旁若无人地大笑起来。

    “都别管他,让他自生自灭。”

    仆从厌恶踹了一脚角落的张承。

    “可是,刚刚少爷说要给他买药——”另一位仆从左右为难。

    “买什么药?这种渣滓死了才干净!我们家少爷就是太好心!什么人都愿意救。”

    仆从狠狠剜了眼被踹倒的张承,他死在街上都不可惜。

    两名仆从拍拍衣上的尘土扬长而去,男孩在地上痛苦地抽搐。

    没有发出任何嚎叫,反而笑得更大声,更猛烈了。

    他果然最恨的就是这般虚伪的人,自以为清高绝尘,穷人的命不过是他们积好名声的垫脚石罢了。

    虚伪,虚伪至极。

    张承从来都没有感谢过陆钦明救他。

    就连男孩在刚苏醒时,看到陆钦明的第一眼,咿咿呀呀说出的那句话都是“去死”。

    不过是陆钦明没有听清而已,竟然还会天真地以为自己会感谢他。

    后来张承还是奇迹般地活了下去,在游街里摸爬滚打勉强长大,他已然成为了游街的混混头领。

    张承对伪善的读书人恨之入                                                骨,他喜欢看到弱不禁风的文人成为自己的手下败将的模样。

    更喜欢看视清高清高的人放下身段,苦苦哀求饶命的模样。

    他会一根根掰断他们的手指,让他们永远无法握笔写字,杀人诛心。

    张承几乎以此为乐,他本就是深潭里的淤泥,又怎会容忍陆钦明这般明月清风的存在?

    张承也痛恨陆钦明给自己取的名字。

    可当别人问他姓名之时,他发现自己竟然只认得陆钦明曾经在他衣袖上写下的“承”字。

    可是多年来,张承竟然再未遇见过陆钦明。

    直到张承扳倒山匪原主,成为新的山匪头子的时候,他才知道陆家早些年就将家搬到了城平。

    原来陆钦明还有个未婚妻,是高门显赫柳家的嫡女。

    想到此处,张承不忍狂笑拍手,果然是一对画本里般配的壁人。

    他已经迫不及待想看柳静姝见到如此屈辱狼狈的陆钦明,会是何种模样?

    她日思夜想的郎君就这样命若悬丝的跪在面前,心里是何滋味?

    刀尖在心上一寸一寸剜肉才是最痛的。

    “把她带上来。”张承声色未有起伏,嘴角却勾起了一丝玩味笑意。

    马大淳马二淳手忙脚乱地将捆绑住的柳静姝带到了陆钦明面前,撕开了裹在柳静姝的蒙眼纱布。

    雨无情地冲刷在少女的脸上。

    她不认得眼前这个可怕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渗人的气息。

    “我不认识你。”

    柳静姝眼中充满愠怒,这群山匪到底想干什么?

    “没关系,我认识你就够了。”张承捏起柳静姝的下巴,指尖发白。

    他仔细端详着女子宛若雪山绝尘的美貌皮相,确实是难得的美人。

    “放肆,把你的脏手拿开。”

    柳静姝奋力将头撇开,下巴被捏得泛红生疼,眼中噙泪混着落下的雨水滑落下面颊。

    “啧。”

    张承厌烦地将手甩开,他讨厌不知服软的人。

    “跟你男人一样,死到临头还是要那张脸面,连句求饶都不会。”

    柳静姝瞳孔骤缩,浑身冷得刺骨发抖。

    少女抬头看向居高临下的张承,声音颤抖道:“钦明——你把他怎么了?!”

    马大淳在一旁发出戏谑的怪笑,嘲讽道:“我看您是贵人多忘事了吧,你看看躺在地上的人是谁?”

    柳静姝转头回看,少女一瞬间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她看到陆钦明躺在血泊里,浑身都是伤痕,还在不断往外涌黑紫的血。

    大雨落下让血水流动成了一条细细长长的血河。

    柳静姝痛不欲生,半跪在前夜被烧得焦黑的地上。

    女人强忍着麻绳束缚的疼痛,一寸一寸朝陆钦明的方向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