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白雨跳珠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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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师他眼神不对劲》 

    雨无休无止地下着,耳边的声音单调乏味,此时就该在屋中窝着,凭栏观雨,也算得上人间雅事。

    街上几乎看不见行人了。

    然而今日本该张贴杏榜的东侧宫墙门下,聚集了近百名群情激愤的书生,他们或捧着书卷,或提着书箧,面容各异,眸中则燃着相似的光芒。

    他们均未有撑伞,大雨瞬时将他们的素衣打湿。

    “周兄,人已经齐了!”最末的一位青年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扯着嗓子喊道。

    为首那位书生转过身来,雨水将他的发髻冲得歪倒,衣摆在来时被溅上泥点。

    从外形来看,他理应是狼狈的,但他眸中亮光如莹莹之火,眉间更有一股凛然之气,叫人不敢轻视。

    青年的眸光一一扫过眼前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张嘴发出雄浑激荡之声:“诸君,今日我们群集于此,不为各自前途,而为求取公道!”

    “与生来便口含金汤匙的世家贵族子弟不同,他们不走仕途,尚能得继家业,快意赏花,”青年说到此处,声音有些哽咽,“可你我呢,若十余年苦读未有上榜,返乡之后且不说要受多少冷眼嘲语,更不说将来终要潦倒度日,单是对上家中双亲也赧颜非常。”

    人群中有不少人被其言触动,抬袖拭去眼角的辛酸热泪。

    青年继续道:“十余载寒窗只待一朝,诸君交卷之时,应都想到了今日放榜之荣。可结果呢?结果是世家子弟与翰林学士相互勾结,上下狼狈为奸,将春闱当作了随意的娱戏。”

    “杏榜上——他们用腌臜手段夺去了我们的一席之地!我们的努力在权势面前化为他们可以任意践踏的尘泥。凭什么,凭什么?”

    满腔悲愤之情犹如熊熊烈火将青年的理智燃尽,他整个身子都在抖。

    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怒火。

    “科考不该是只凭考绩、不论出身么?榜上之名若早就填好了他们的姓名,又何必给我们希望?叫我凿壁借光读书十年,叫我风餐露宿跋涉至皇城,叫我绞尽脑汁挥笔答卷,叫我日日夜夜做着出人头地、为君提携的美梦!”

    “如若这般,重考会试又有何用,是要让我再捞一次水中月,再被他们折辱一次吗?”

    他顿了顿,转过身看向巍巍高墙:“学生周越,人微言轻,但腹中诵过万卷经典,心中仰承圣贤之志,我不肯折腰受这般不公之事!”

    语罢,青年将手中书箧往地上一砸!

    这一下,说是震天动地亦不为过。

    他因此失了全部气力,曲折双膝,跪倒在地。

    “周兄!”离他较近的几位书上一哄而上,欲将其扶起来。

    周越却摇了摇头,他向着头顶的青天作揖,喊道:“还请苍天睁眼,圣听开张,严惩奸邪,还我等公道!”

    有他领头,其余书生们相继将书卷掷地。

    他们整齐有序地跪地,背脊直挺如松,异口同声:“还请苍天睁眼,圣听开张,严惩奸邪,还我等公道!”

    “还请苍天睁眼,圣听开张,严惩奸邪,还我等公道!”

    平素他们爱之如命的纸卷被雨水打湿,胡乱黏在地上,墨字散开来,远看似一行行触目惊心的乌泪。

    角楼上的宫人闻声探出头往下看,被惊得挪不动步子。

    动静很快随风传入文惠帝耳中,听完贾得全的传报,他捏着扳指许久未有出声。

    “陛下……”贾得全叩首道,以此行止来催促他做出决定。

    文惠帝起身踱步至殿外,伸手接住降落的急雨。

    雨水掉落在掌心,无声无息的,文惠帝却觉得炸开了一道惊雷:“这雨来得不是时候。”

    尽管贾得全没有听懂他这句意味不明的话,但不自觉将身子躬得更低。

    “贾得全,你即刻叫上几人去内务府取伞,”帝王捏碎了掌心的水,转头吩咐,“务必亲自送去宫门。”

    “喏,奴才省得。”他怎会听不出这话的分量。

    *

    临丰塔内,谢呈眼底云遮雾绕,神情似有些恹恹地望着下方宫门外跪着的书生。

    从九层之高看下去,这群自以为顶天立地的书生们不过是泥点一般大小。

    “主子,禁内还没有动静,”潜睿垂首道,“大理寺亦然。”

    雨水斜着打进来,将阑干内的地也弄湿了。

    谢呈往后退了退,将手拢进袖中:“不急,好戏才刚刚开始呢。”

    “我站在檐下,这雨如何都落不到我身上。”

    潜睿背着他点了点头,又道:“这雨瞧着一时是难停了,今夜主子的旧伤……”

    “不是什么恶疾,”谢呈收回了眼,转身踏进室内,“不至于明年今日要你为我祭扫哭号。”

    “呸呸呸,”潜睿忙朝空中啐了几口,誓要将这晦气从身上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