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饿殍当道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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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师他眼神不对劲》
为防止差池出现,谢呈与林蕴霏一路不停地驶向云州。
好在余下的路还算顺遂,两人赶在天明之前抵达云州州署。因为州署正门被一群目光幽深如饿狼的百姓围得根本打不开,他们只得绕路由侧后门进入。
这绝不是二人小题大做,毕竟云州城内外的难民与流民远比雄州的看起来更不好对付。
林蕴霏当时甚至仅是匆匆一瞥,便瞧见了一位幼童在啃噬其父的手臂。
那孩童吃得很急,污血沾满了他半大的脸。他那双乌黑的瞳仁里天真而又残忍,叫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心上被扎入尖刺。
林蕴霏有一日未曾吃过东西,见到此景忍不住地干呕。
谢呈却极为淡定,仿佛对这些人世间的阴翳司空见惯。
不欲在谢呈面前过于失态,彼时林蕴霏选择借调侃谢呈转移心神:“百姓们若知晓他们平日里供奉如神明的国师就这般视而不见地经过,恐怕要大失所望吧。”
“我本就不是什么神明,”谢呈的声音因长时间没饮水而低哑,却还是回答了她,“十年前在街头乞食的我比他们好不到哪儿去。”
“恶犬的利齿、成堆的白骨,我全都见过。”
他一字一句地说,讲得很慢,侧颜被夜间的雾气遮蔽,叫林蕴霏看不清神情。
谢呈浑身都流露着一种内敛的淡漠,但林蕴霏依稀猜到,或许这种淡漠才是他的本性。
林蕴霏在感到不寒而栗之余,心底又生出些旁的情绪。
大概是越清楚谢呈的真面目,便越觉得他们俩相似。
“何况殿下也很清楚,眼下的情况‘不患寡而患不均①’,没有理智的善心只会惹来更大的麻烦。”谢呈继续道。
林蕴霏的确清楚谢呈在说什么。
假使她现在下车分给一人食物,那么其余未有得到食物的人便会高呼不公。
对于这群饿到极点的人来说,这种不公会彻底激起他们的恶念,林蕴霏不仅将陷入不义之地,还会被众人的怒意撕成碎片。
用怜悯去饲养饿狼,向来是讨不到好处的。
林蕴霏的眸光看向远处未熹的天幕,里头晃动着灼火。
*
从马车上下来时,林蕴霏绷了一路的心弦骤然断开,整个人脱了力。
若非谢呈伸手扶了她一把,她差些要跪下去。
闻讯前来迎接的是云州太守徐直,他见到谢呈与林蕴霏惨白疲惫的脸后,连忙吩咐仆从带他们下去休息。
林蕴霏记挂着谢呈手上的伤,动唇道:“国师的手臂受了伤,烦请太守请一位大夫来看。”
徐直的视线下移,这才注意到谢呈半边的素白衣袖全然失去了原本的颜色。
眼眸很轻地眨了眨,他推着另一位仆从去寻大夫。
谢呈对着徐直微微颔首,道:“多谢徐太守。”
又转过头来看林蕴霏:“赶了一日的路,殿下快去休息吧。”
抿了抿泛白的唇,林蕴霏摇了摇头,语气坚定:“我在马车上睡过一会儿。更何况你的伤是我拖累了你,我若不跟去看看情况,如何也不能放心。”
谢呈清楚她的性子,说一不二,于是道好。
屋室内大夫拆开林蕴霏为谢呈缠上的帕子,丢入盥盆中,又拿剪子小心剪开他的衣袖,露出里头狰狞可怖的伤口。
林蕴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紧盯着大夫的动作。
她比谢呈看起来还像是受伤的那位。
大夫被她这灼热的目光盯得心底发慌,加之谢呈的身份又不一般,几下他额头便沁出了汗。
“殿下,你再这么盯下去,谢某的胳膊怕是要平白多出几个窟窿了。”
经他提醒,林蕴霏反应过来此地不比京城,她断不能就此松懈了神经,让旁人瞧出他们之间的关系。
林蕴霏敛起些许目光,端起茶盏猛饮两口,润了润嗓子。
“我的伤如何?”谢呈主动询问起大夫。
“国师这伤还是有些深的,”大夫用洁净的白布替他将手臂上干涸的血迹拭去,“好在及时做了包扎,虽然粗糙,却早早止住了血。”
林蕴霏闻眼抬眸,目光竟是与谢呈隔空对上了,对方冲她弯起笑眼。
大夫恰好低头去药箱取金疮药,是以两人间的互动未有被他发现。
“国师且忍忍,这药撒上去会有些疼。”大夫其实清楚这话可以不必说,因自他踏入室内后,谢呈面上几乎没有过多余的神情——一点属于疼痛的神情。
药粉真正洒在伤口上时,谢呈将手攥紧成拳,手上的青筋鼓起,但仅此而已。
林蕴霏看着他伤口之下交叠的那道淡痕,忽地想起这是他右手第二次受伤。
两次他皆是这般风轻云淡,好似只是被小猫不轻不重地挠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