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蓝色火柴盒」 第(2/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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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一遍,有些莫名地笑了一声。然后看了一眼手机,那串号码没有短信回复过来。她将手机放回包里,刚要关上,却又瞥见了那张黑色信封。

    停顿了两秒。

    再关上包,抬眼,冷不丁地瞥见黎生生好奇的目光,

    “你在想着谁?”

    -

    黎生生不是她的病人。

    七年前,祈随安还在精神科当住院医师,遇见了经常在附近晃悠的黎生生,十一岁的年纪,天天跑来精神科门诊,不挂号,只是坐着,跟门诊病人、家属、护理师和医生……总之,她跟医院里的一切说话,被医院联系家长驱逐过好几次。

    祈随安也是驱逐她的“坏心医生”中的一员。只不过,偶尔,她也会带她吃顿医院食堂尤其难吃的饭菜,或者,领她去做些院里安排的志愿活动……

    直到三年前,祈随安那时候已经从离职,而黎生生第一次离家出走不是去某家医院的精神科,而是抱着书包,找到了祈随安的诊所,笑嘻嘻地跟她说——祈医生,你走了之后都没人教我做出来那些神经数学题了。

    祈随安摸了摸她被雨淋得湿漉漉的头,收留了她,第二天将她送了回去。

    第二次,黎生生离家出走,将自己的存折扔到她面前,十分诚恳地说——祈医生,我原本想像你一样,当一名脸色苍白但人还不错的精神科医生的。那时她十六岁,在一次失控险些将圆珠笔怼到父亲耳朵里之后,被诊断出了躁郁症。

    祈随安再次将她送了回去,建议她的家长最好送她去专业的治疗机构,而不是一间普通的心理诊所,更不是她这个与黎生生以一种类似“移情”方式相识的心理医生。

    后来,她听说黎生生住院,又出院,考上了大学,又休学,再继续上学……

    然后,就是这一次。

    快要被她遗忘掉的,十八岁的黎生生,又来到了她身边。

    到底来找她做什么呢?

    她什么也做不了。

    祈随安盯着包里的黑色信封,心平气和地想。

    “你在想着谁?”

    黎生生重复一遍,打断了祈随安的思绪,又在她面前晃了晃手。

    “想你什么时候能回去,还想你什么时候离家出走能去苏黎世找你表姐而不是来找我。”祈随安很随意地说。

    “去苏黎世太麻烦了,还得要护照和签证,我没有。”黎生生撇了撇嘴,没有再继续和她争论,只是朝她敞开的包努了努嘴,“这是什么?”

    黑色信封后的唇印隐隐若现。祈随安面不改色地按住,“葬礼邀请函。”

    “葬礼邀请函?”黎生生思索了一会,“那位,e……e什么来着……”

    “Iris。”祈随安说。

    “对对对,edis。”黎生生恍然大悟,耸了耸肩,“我记性差,英文也不好。”

    “实际上,这是葡文。”

    “葡文?什么意思?”

    “神的使者。”祈随安很简洁地说明。

    黎生生恍然大悟,“难怪,所以发音那么奇怪,我还一直以为是我英文太差了。”

    “你刚来就认识她了?”

    “当然,这里都在讨论她的葬礼。”黎生生摸了摸鼻子,

    “就连来我们店里买鱼的那些,老头老太太,也都在说她,虽然有时候不是些什么好听的话。”

    祈随安点点头。

    这座城人人都在讨论Iris。

    可是……

    她停下脚步,突然回头,问黎生生,“为什么?”

    黎生生差点撞到她肩上,“什么为什么?”

    祈随安眯了眯眼,“她不是只是个画家吗?”

    就算勒港再小,就算为自己办葬礼再出格,就算她是位很有名的青年画家,可画家毕竟是画家,不是每天出现在电视屏幕上的明星……

    可为什么?

    为什么这些天,祈随安遇到的每个人都在讨论她,人人都知道她要给自己办葬礼这件事,甚至连报纸上都印她的新闻?

    “可能因为她的画前几天在这里被烧了,而且她又要自己给自己办葬礼。”黎生生说,然后又问,

    “那你要去吗?”

    “去哪?”

    “她的葬礼。”

    祈随安漫不经心地说,“不去。”

    “为什么不去?”

    “因为我那天要去参加婚礼。”

    “哪天?谁的婚礼?”黎生生似乎很好奇,“你在这里还有认识的人?”

    祈随安瞥她。

    又翻开包,重新看了一眼,很诚恳地念出了新娘的名字,“后天,新郎叫张伟,新娘叫李丽。”

    黎生生对此表示怀疑,“这真的不是你刚刚随口编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祈随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