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

    透过车窗，看外面——很多时候儿，花献宜在网络上，都不用看一些IP，就能从图片上的冬天景象，一下察觉出，该照片出自京城。

    京城的房子大部分都不高，马路很宽。除特殊时候，北京的天空于他而言，有一空旷的感觉——说不上来，就是那种，你朝上空吼两句，上空会纳住你的吼语，再闷闷回传。

    纵然花献宜没这么做过。

    行道树上没什么树叶，树干都黑鸦鸦，北方的冬，哪里萧瑟了，一点儿都不萧瑟。

    花献宜收回视线，在后座睡了会儿。

    “花献宜，我到了。”李沐闲轻声。

    车已开进李家。

    花献宜一齐下车，拜个早年打个招呼，便坐车回家。

    刚上车，手机传来李沐闲的语音消息，【想去玩】。

    花献宜编辑消息：“去哪儿？”

    李沐闲：【看小黄人】。

    花献宜：“恩，明天。”

    到家。

    花畔畔穿的厚厚的，又从喷泉后面站起来。

    喷泉的系统调成了温热的水——水流仍动，与室外冷空气形成比对，冒着白色的气。

    “献宜回家啦！”

    “爹地。”花献宜简单拥抱，过后松开，没让冷叔动手。

    打开车的后备箱，提出港城买的特制海味，和港城沪城都买了的精包装伴手礼。

    “我买了这些。”

    “好的呀好的呀。”花畔畔帮他拎了些。

    家中厨师备了桌硬菜。

    吃过后，花献宜回到自己房间。登机箱打开，拿出立体蝴蝶结，怕摆着落灰，毕竟毛茸茸的织物，容易吸附空气中浮着的尘。寻了个大小差不多的透明盒子装好，放置架子中——果真很萌很喜庆。

    洗过热水澡，吹干头发后。

    花献宜终于扑在自己的床上，滚了半周。

    一边脸贴着软乎的被子。

    微撑起身体，探看左右——没有李沐闲，也没有江麦。

    这是他的单独空间。

    扑——

    又趴回去，动静有些大，床上下弹动几丝。

    花献宜总觉得自己内心，对惊恐的事，总会在迟后许久，才会表现出心惊。

    正如现在，他压在身体下的右手臂，试探性地摸一摸未贴绵软被子上，的身体左侧，的胸腔位置。

    心狂跳——

    眼中浮着那日暴雨所                                                经历的一切。

    电话打不出去，消息联络不上。

    驱车赶往，泥遭迷糊世界。

    大雨不止雷声嘶吼，泥石流淌路催树倒。

    车，树，泥潭，泥石流主径道，巨石。

    就连巨石擦过，掠起的泥点子。

    花献宜摸自己心房的手，抬起，指腹触及唇间——那种冰凉，扒牢，土腥味，仍记忆清楚。

    然后指尖一阵温热。

    花献宜意识到自己流泪了，胡乱抹着。

    他两前几天和自己形影不离，要是哭过以后，估计一看眼睛就能看得出来。心中还特意压了压那件事，当作忘却。

    江麦总结的对，劫后余生。

    江麦下一句话，说的也对，对于自己来说，这就是爽文——自己

    不会受到大灾大难的。

    泪水现下不是全部糊住眼睛，糊了一半——一半下下方，透出的实物轮廓模糊，一半还没蓄上眼泪，能够清晰的看见天花板，精致房间上半部分。

    平日柔和的灯光，有眼泪配合，显得刺眼许多。

    要是没有回来。

    就见不到这样漂亮的房子了，花献宜整个人，面朝天花板，躺平——好好地打量漂亮房间的上半部分。

    洗不到刚才的热水澡。

    吃不着家中厨师用心准备的硬菜。

    爹地的拥抱，滚着白汽的喷泉，会像仙人入境。

    立体蝴蝶结戳不了。

    江麦和李沐闲，不会再需要自己主持公道，说说笑笑。

    花献宜倒捋着时间的痕迹——好像从巨石那一天以后，到现在所发生的，所有温暖事，都来之不易，甚至有些浮幻。

    就像打发的奶泡。

    甜甜的，空空的。

    纵然这些事，是三十岁之前填满生活缝隙，常见不过的事。

    如果真的没有了——

    该怎么办…？

    花献宜哭的鼻子堵住。爬起来去找纸巾。

    纸篓很快满出尖尖。

    和江麦，李沐闲在一起的时候，自己挑起话头说这些，可能三人都要抱头痛哭好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