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她虽学法医，可毕竟除了学习工作外二十三年都生活在与刀光血影无关的日常里，大脑中的恐惧感还是占据上风。

    直到眼前的光被掠夺，她才恍然惊觉，沈郁离在叫她的名字。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眼中似乎有关心的意思：“你还好吗？”

    陆十一站起身，点点头，却并未说话。

    木质地板在脚下咔咔作响，每呼吸一口气，总感觉是因太过寒冷而导致的喉腔含血。推门而出时，越靠近那具被钉在墙上的掌柜尸体血腥的臭味就越重上几分。掌柜还保持着死前恐惧的表情，睁大眼睛盯着她，他的胸口血肉模糊，麻布衣物与皮肉搅在一起难辨分界。

    她立刻回过头来，快步跑出，扶着墙壁干呕。

    不是之前看到腐尸时那种恶心，而是一种，感觉自己成为杀人犯的，终于违背了道德伦理的恶心。

    沈郁离在她身后跟上去，轻轻阖上门，将尸体与她分隔开。

    他正要弯腰与她搭话，却在这时，陆十一伸出手，猛地拉住他的衣襟：“沈郁离，今夜的计划是我提出来的，是我杀了他们。”

    一缕黑发因她的大幅度动作散落在耳鬓，她没有在意，可沈郁离却发觉，她耳边的碎发已全然被冷汗打湿。他移开目光，踌躇片刻，终于将陆十一的手轻轻放下，宽大的袖袍笼罩下来，看不清二人勾在一起的指尖。

    “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陆十一的声音哽咽起来，眼里满是恐惧：“你说，我会不会再也回不去了？我会不会永远待在这里？”

    他背着光，什么都没有回答，只是朝前一步抱住了对方。

    约一个时辰后，陆十一看起来已重新恢复理智。只听此时驿站外由远至近传来马蹄声响，其间又混杂有几个男人说话的低语声。

    “那厮怎么还不把人送来？不是说昨天那三人在这儿下榻吗？难不成他先独自享用了？”

    “你胡说什么呢，                                                咱们这些人里就这个老鬼最信神仙。要是不信，干吗还把那弓箭放到墙上供着。他传话说要把那小姐进贡给叶家村当祭品，就一定不会干出这种侮辱他心中神明的事儿来。”

    这人说完，来者都笑了。

    听声音，似乎共有五人，后说话者的音色和第一间驿站掌柜很像。陆十一悄声移步至窗前，只见那几人中的确有昨日客栈杂役的影子。

    其中一杂役瞧见陆十一三人的马仍在，指着道：“看来没问题，是杀了。”

    说完，五人洋洋洒洒地进了驿站。

    伏析此时也察觉到了来人，由刚才那间房中出来，瞧见两人均未休息，视线在陆十一身上停留片刻后压低声音，极小声地说：“沈大人这回和陆姑娘在屋内就好，我独自去处理。”

    沈郁离未有允诺，也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陆十一，回头道：“伏析，能不能……”

    “大人，”伏析抬眸冷声打断他，“大人知道的，若有犹豫，恐怕下次没的，就是你我的性命，甚至是陆姑娘的性命。”

    这话说完，没等沈郁离回答，伏析便转身朝外走去：“我只留两个活口，交由我们问话用。”

    其实陆十一也明白伏析的意思，她虽不敢想象对方到底度过了何种童年，但在这乱世，饥荒之时还会互食保命，遇到这种情况，若非你死便是我亡。的确有些过激，可做好万全的准备总不会有错。而伏析对他人杀意的预判总比任何人都要好。

    她的确会怕自己沾染上鲜血后无法再回到现代，但既然决定要以身入局，就不该退缩害怕胆怯犹豫惊恐不安——

    “十一！”

    沈郁离不知何时已站在了她身侧，他的目光落在她攥紧的拳上，轻轻唤了下她的名字：“陆十一，不要急，不要逼自己。”

    *

    昨夜那三位看起来有些身份地位的客人由驿站中驾马离去后，掌柜越想越不甘心，立刻写了封密信叫杂役抄近道给二当家送来，就说无论如何都要把那女的活捉献祭给叶家村的神。

    杂役驾马行至半路便碰上二当家派来的人，两人路上一对，发现说的是同一件事，便约好四更时由自家掌柜前去二当家处帮忙收尸。

    结果等到四更也未见来信，掌柜想着二当家聪明点，万一把他耍了，那这回他可就真没得给叶家村上贡了，便立刻带着另外四人前来寻找。

    看到三人马匹还在安心不少，但刚一推开驿站大门，定眼瞧去，那中庭挂着的弓箭却没了踪影。掌柜心下大惊，正要大喊二当家的名字骂他忤逆神灵之际，再抬眼，只见长箭嗖的三声擦过耳边，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脚下一软瘫在了地上。

    三个手下均被干掉，只留下了他和另外一个瘦弱点的杂工。那杂工见三个大哥还没踏入驿站就被箭矢射死，吓得早就没了魂。

    这时，只听楼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