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住白太医的胳膊，语气第一次强硬无比：“都和我回宫去！今日开始，谁都不许再喝酒！”

    兔子急了会咬人，而且还很痛。陆十一被吓醒了。

    *

    答安生起气来异常可怖，回宫的车马上，陆十一与白太医几乎保持着同一姿势低头听他训斥，那壶从吴亥家中顺走的酒也被对方没收了。陆十一酒醒了大半，见沈郁离环抱双臂坐在自己对面，小声唤他求救，可沈郁离却并未理会她。

    答安听到陆十一说话，又将话头对准她，斥道：“陆姑娘也是！在宫中就罢了，还是在采药途中溜去喝酒！也不知这酒壶是顺谁家的物件，改日赶紧还回去！”

    她立刻收声点头称是，再不敢多言。

    回到太医局时，在靖善坊药局买来的桂枝也送到了。答安忙着去整理药材，临走白太医问他要酒壶，他怒瞪回来未予理会。

    其实在吴亥府上，陆十一至多只喝了三杯酒，还没那日喝白迁延所酿的酒多，不知为何竟一下上头，脑子晕乎乎地，连话都说不明白，到后来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临凤阁睡下的。

    醉酒后的梦境凌乱混沌，她的头脑好像虚构出一段不存在的记忆，记忆中，她与高中时期的同桌步行回家，同桌独自走在她身前，好像在因什                                                么事情生她的气，对方走的很快，快到她险些跟不上。

    她拿着一瓶水在身后喊周阮的名字，叫对方别气，同桌听了，转过身来对她说：“我不是周阮，你在从我身上，找谁的影子？”

    那时，她眼前好像被迷上层薄雾，陆十一忽地看不清对方的模样，只听周阮又问她道：“你为什么要拿着那个东西？”

    她再低头看去。

    自己手中哪里拿的是水，而是一颗血淋淋的眼珠！

    她被惊起一身冷汗，猛然从床上坐起身来，临凤阁中弥漫着股安神香气。昨日睡得早，现下天还没亮，陆十一披起外衣，辗转反侧，开始后悔昨日在吴亥府中浪费的时间。

    根据吴亥的话，孟兰相爱的根本不是自由人，而同为宫中的仆役，若是不喝酒，她或许早和沈郁离把宫中姓叶的人全都找到了。

    她懊悔至极，推门打算在花园里醒醒酒，却在开门时，看到门下放着一张信纸。

    陆十一拾起信纸，只见上面是沈郁离的笔记，对方写道：宫中叶姓已核查完毕，若你醒了，请立刻来太医局书苑找我。

    书苑内烛火通明，沈郁离好像一直未睡，她敲门进去时，他未抬眼，只淡淡道：“酒醒了？”

    语气中没有责怪，但她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没敢多说什么就在对方早已准备好的位置上坐下，飞快地转移话题：“沈掌事查到什么了？”

    沈郁离听到她又称呼自己为掌事，这才看了她一眼，很快又低下头来继续写字：“你等等便知道了。”

    他没了解释的意思，留陆十一在榻上如坐针毡，终于等蜡烛烧了一半时，听到书苑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道身影停在门口。

    陌生的声音透过纸门传来：“沈大人，深夜唤奴婢来，有何要事？”

    说话人是位男性，听不出来具体的年岁，只觉得比沈郁离要大上几岁。

    沈郁离淡淡道：“王罗，宫中大大小小的丧事都由你负责，你也替我做了有快一年的事。今日便是中秋，本官打算先由你开始给予众人些奖励。”

    话音落时，最后一笔恰好完成，沈郁离将毛笔搁置在案上，那门外的王罗却先匍匐跪下了。

    只听王罗诚惶诚恐地颤巍巍道：“奴婢不知何处做错了，还请沈掌事明示。”

    “本官就不能给下属些奖励吗？”沈郁离语调轻快却听不出在笑的意思，反而令人不寒而栗，“我本打算趁赏月给众人各些辛苦银两，叫大家好赎身后于京城安置房产，你是不需要吗？还是说，你已经在兰陵坊间安置了屋舍......”

    陆十一在旁侧听明白了沈郁离的意思，她困意全消，正紧盯着门外那道身影，只听咚地轻响，王罗似乎朝门内扣首一声，原本打颤的影子再不动一下，半晌没有应答。

    她越发觉得不对劲，生怕王罗和以前所有证人一样被灭口，正欲起身开门，就嘭地一声，纸门猛地由外被人推开。

    推门的王罗早已涕泗横流，连反驳都没有反驳，磕了几个响头后，对沈郁离道：“我都说！我都说！孟兰是我杀的！”

    “是我杀了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