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金龙连忙拦住念元：

    “算了算了，你还是去外面闯荡闯荡，实在不行……”他特意加重“实在不行”这四个字，心累地说，“实在不行你再回来可以不？”

    念元嘻嘻笑：

    “我就是跟你玩呢，你这小庙可容不下我这尊大佛，我才不继续在你门头拉二胡。”

    彭金龙：“……”

    他是不敢再劝念元了。

    这小子会耍滑头，还会整人。

    裴弈看着念元在彭金龙面前嘻嘻哈哈，他拉着大提琴，也跟着笑了起来。

    念元说不在彭金龙门前拉二胡，还真不来拉了。

    念元在门口拉二胡时，彭金龙恨不得躲到隔音教室里，再把耳朵堵上耳塞。

    门前终于清静了，彭金龙却老往门口瞅，有事没事时不时还在门口晃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

    裴弈有一次听见他说得是“还真不来了……”和“……去哪了这是，为什么啊……”

    念元只是不在彭金龙门口拉二胡。

    其他时候，她还是会来彭金龙店里玩，要么等裴弈下课，要么教彭泡泡钢琴，要么学彭金龙店里的其他乐器。

    裴弈在学大提琴，念元也跟着学。

    有一次她练完琴以后，一个人坐在彭金龙店门口的长凳上，被温暖地太阳晒得昏昏沉沉。

    念元已经离家出走快二十天。

    前几天她把她手机开了机，用技术手段让号码无法被追踪后，心虚忐忑地给陈振海发了条短信报平安。

    她不想让陈振海担心。

    念元其实早就想跟陈振海说她现在的情况，但是她因为离家出走的事怕陈振海生气失望，才拖到现在。

    陈振海果然问她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念元暂时还不想回海市去，怕说得太过细他通过蛛丝马迹找到自己，就只说她现在和朋友在一起，肢体接触障碍比之前好了很多。

    就在念元坐在椅子上发呆的时候，琴行另一边长椅上几个老男人的谈话飘进她耳朵。

    “……裴弈他怎么有脸继续在琴行干下去，让他教我娃我真不放心，他长得跟他婊.子妈一个样，狐媚子相，呸。”

    “没爹没妈养的野种嘛。”

    “前几天我还看他去那里了，”有个男人猥琐地笑笑，露出满口的大黄牙，“你说他是去找他妈，还是找妈咪。”

    彭金龙的店门口响起哗哗啦啦地笑声，淫笑、奸笑、大笑和痴笑，都是些下流的笑声。

    裴弈站在玻璃门内，正准备叫念元一起回家，就听见他们在指指点点议论自己，用那种或不屑或鄙夷或龌龊的语气。

    他握紧了颤抖地拳头，麻木冷漠地听着。

    脸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灰色瞳孔倒映着脆弱和痛苦。

    裴弈心里沉重得无法呼吸。

    他深吸一口气，浑身戾气地准备推开门出去时，就看到念元起身先他一步走到那群男人们面前，跟赶鸭子下河一样一个个把他们从凳子上踹到地上。

    “你们逼逼什么？”念元像一只发怒的小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