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夭娘 第(2/3)分页

字数:   加入书签

A+A-

琶声起,女子飞袂拂云,随曲声翩翩起舞。莲步轻移,她踩着舞点,似踩在白浪雪堆中,舞袖蹁跹。慢时意态无穷,变化万千;急时翾风回雪,似逐飞鸿。

    明明只得一个人,却舞出了万花宝镜般繁丽炫目的情境。

    裴妙丽在她耳畔小声说:“听闻这是益州刺史进献的舞姬。一曲《绿腰》,名动天下。”

    崔妙璩点点头。

    只见舞姬越舞越快,越舞越急,颈边耳坠几乎横甩成线,流光溢彩。到了最后的收束动作,她已舞到宋俭席位旁。伴随曲声骤停,舞步也急顿而住,耳坠竟如划过青天的长星般,倏忽飞出,稳稳落进宋俭怀中。

    崔妙璩:……

    这是什么招数?

    现场徒然一静。

    连琵琶声亦适时停息。带着令人心惊的余颤。

    耳坠飞出,砸中旁人,可算得上是殿前失仪了。

    坐于后排的人几乎听见禁卫障刀出鞘的声音。

    绿腰舞姬满脸恐色,朝高坐丹墀的帝后一跪,不住告罪。

    又转向神色沉静的宋俭,盈盈而拜:“妾非有意,万望宽恕。”

    弱骨风流之态,令人不胜怜惜。

    广孝帝一笑置之:“朕闻前朝李文山句,‘坠珥时流盻,修裾欲溯空。’果真名不虚传!诗舞交融,无上妙境,又何罪之有!免礼!”

    绿腰舞姬再拜而起。

    惊弓之鸟般地,正待退下,却被王皇后叫住。

    “圣上所言极是。”她温雅开口,“想当初,相如一曲,文君有意,成就千古佳话。如今这坠珥入怀,吾看,当有古人风采。”

    裴妙丽与春见都担心地看着默然的崔妙璩。

    帝后交换目光。

    不出她们所料,王皇后再问舞姬名字,得知她名唤夭娘,原也是官宦之女,父母双亡后意外沦落教坊,成为舞姬,不由感慨:“是个苦命人儿。”

    而后广袖一指,“既是与宋使君有缘,吾便予你一条出路,去服侍宋使君,过些稳定日子罢。”

    她和颜悦色,对着那夭娘,目光却是掠过人群,看向定定不动的崔妙璩。

    “宋使君的夫人,乃是吾的义女。为人品行高洁,必不会薄待于你。你自当恪守妾室本分,服侍主君、侍奉主母,万不可生了旁的偏狭心思。否则,吾定会替她追责。”

    一番话,连敲带打。听着是为崔妙璩说话,实则是暗示她,不能仗着身份贵贱之差,便磋磨夭娘。

    在古代,男子有三妻四妾实属正常。宋俭成婚之前片叶不沾身,才是稀奇。

    可到底他们新婚不久,且为皇帝赐婚。这不到半月,又赐下美人分宠,还是舞姬,摆明了就是在打崔妙璩的脸!

    先前霜打了茄子似的崔妙珊顿时挺直腰板。嘴角一抹幸灾乐祸的笑。

    眼见视线聚焦于己,崔妙璩不慌不忙起身,朝丹墀端正一拜。

    “臣妇谨诺。”

    而后坐下。

    看也不看那男人一眼。

    王皇后挥手示意夭娘退下。再回来时,她已褪去舞衣,换上襦裙。由女官引着,公然坐在宋俭席后。

    服色骤变,先前弱柳扶风的姿态也荡然无存,大家闺秀似的正襟危坐,为主君添茶倒酒。

    今日席位分                                                明,除贵客长沙王世子一家,左右席皆按男女分列。如今能坐男席的,除去文韶音,便只剩这位命途一息间天翻地覆的夭娘。

    春见急得眼都红了,几乎脱口而出什么,却叫她暗地握住手。

    崔妙璩缓缓摇头。

    大庭广众之下,岂能落人口舌。

    何况顺娘还在呢。

    将那些或好奇、或戏谑的目光视作无物,她安然自若地,撑到了离席时分。

    回去的马车内,多了个千娇百媚的女子。

    夭娘流落风尘,换过几任主家,诉起情来,动容胜过她崔妙璩数倍不止。

    她楚楚可怜,道自己不过是件玩物,上头人要她做什么、侍奉谁,只能听之任之,万般不由己。她早已厌倦这种随波逐流的日子,只盼能够安定,有个容身之所,免她无枝可依。

    说到动情处,马车内就要跪下。

    夭娘泣涕涟涟:“便是给我一百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生出与主母拿乔分宠的龌龊心思来。只求留下夭娘,哪怕当个小玩意儿也行。夭娘定会用心服侍主君与夫人!”

    崔妙璩一挑眉,春见忽然聪明了些,眼疾手快扶住了作势下跪的夭娘。

    “车厢狭窄,”她调侃道,“夭娘还是莫要轻易下跪得好。你看你一起身,连顺娘都没处落脚了。若是真跪下,只怕连她也会叫你带下去。这可容不下两个人一齐磕头。”

    不防她这般回答,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