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月事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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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见接过,置于她面前。

    “方才使君问我,娘子月事期间有何注意事项,饮哪种汤药。我便说,先时医官开过这个方子,让长期吃着。不承想,这就叫人送来了。”

    言语间颇有些喜滋滋的。

    到底成了婚,木已成舟,先前见自家娘子与主君新婚伊始便冷脸相对,唯恐上元夜说过的私会之言成真,让娘子落不下好。

    如今眼见主君待她尚有几分温情关切,忍不住喜上眉梢。

    崔妙璩闻言并不作声。执起汤匙,当着神色转而复杂的顺娘的面,一口一口,喝了个干净。

    ……

    当晚宋俭仍是睡在卧房的边榻。

    他方迈进房门,脚步一顿,轻嗅了嗅空气。

    搂着汤婆子、靠在圈椅中读话本的崔妙璩抬眼见到,忍不住翻个白眼。

    狗鼻子。

    隔那么远都能闻见血腥味。

    目光落回到妱娘最新定制的才子佳人话本子上,崔妙璩原打算无视他,偏又被招惹。

    “不是身子不适,还不早歇息?”

    他在房中转了两圈,问道。

    她头也不抬:“白日里睡得太多,现下还不困。”

    他应了声。作势再说些什么,崔妙璩不等他开口,抬手执起案上的银剪子,素手纤纤,剪去三彩莲座灯盏内过长的烛芯。

    灯花爆了一爆,漾开满室涟漪般的光焰。崔妙璩凑近些,瓷白面容沐浴在蜜黄色的光雾中,莹润而透明。

    灯下观美人,更添三分风流。

    横竖来了月事,顺理成章不用同房,她亦懒得与之周旋,捧着话本假装看得入迷。

    却好一会没听见那人动静,她忍不住抬眸望去。

    只见他默然立于粼粼的光影中,黑眸乌沉沉地,深不可测地落于她身上。

    崔妙璩一怔。

    又发病了?

    却在与之对视时,他不准痕迹移开视线:“我去沐浴。”

    ……

    白日里确实睡得太久,熄灯后,崔妙璩搂着汤婆子翻来覆去烙了半日大饼,也没睡着。

    边榻倒是静悄悄的。

    她又翻了个身,带着点气。那头忽而有了动静。

    “不舒服?”

    音色在深夜更是低沉凛冽,似有金戈之气。

    崔妙璩裹在被衾中,瓮声瓮气:“失眠。”

    便听见他在黑夜中轻笑一声。

    “我与你说件事。”

    他道,“今日我去面圣,皇上告诉我,他已处置了大婚拦路的一干人等。渔阳王禁足一月,他的长史打了三十大板,再予革职。”

    崔妙璩想起那时听见的油腻嗓音。叫嚣着让她与妓/子比美。

    “还有呢                                                ?”

    她问。

    总不至于就这般轻轻放下吧。

    “溧阳公主一并受罚了。”

    崔妙璩支起耳朵。

    他似是故意顿了一顿,才接着道,“是因杜中书令举告,圣上由是一并处罚。”

    杜中书令?

    崔妙璩忽而想起:“我听说,昨日也是长沙王世子派人前去知会杜中书令,才将渔阳王吓走的。渔阳王和溧阳公主,他们很怕他么?”

    那般横行无忌的人,不畏帝后,反倒怕个中书令,很有些可疑。

    “你叫他萧逸便可。”

    他没头没脑地来了句。

    崔妙璩反应片霎,才明白他将话题岔开。

    她一把搂回去:“那多不恭敬啊——对了,我听说杜书令年轻时可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最是端方自持,光风霁月,是真的吗?”

    黑暗中,宋俭沉默片刻,冷哼一声。

    “或许吧。”

    他的语气明显冷淡许多,“你关心这个做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

    崔妙璩敷衍道,不由自主回忆起这个人来。

    杜中书令,杜有容,当朝紫服大员,朝臣唯其马首是瞻。听闻当年广孝帝发动辛巳政变,便是由他自朝堂内部里应外合。鸩毒女帝,击杀长公主,都有他的手笔,立下头一份从龙之功。

    而他之所以能立下如此大功,一是因他心思深沉,机关算尽,更因为,彼时他乃是女帝最宠爱的幕僚。

    女帝甚至专登为他设立一个官职,春鹤官,出入供奉。

    女帝爱他清俊谪仙。命他身着羽衣,脚踩假鹤,与之朝夕缠绵。未曾预料,自己与女儿,最终皆命丧这春鹤之手。

    ——这还是前世的萧帙告知她的。

    自那之后,再见到那袭所谓光风霁月的紫服出现眼前,她总是忍不住反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