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仅仅是恐惧，没有绝望。

    当恐惧稍稍沉淀，悲伤就会冒头。

    很正常，无法避免。

    “恶念已经开始聚集了，老师。”芥川看向远处的灯火。暖光摇曳，照不亮他银灰色的眼瞳。

    “知道了——那我们得赶紧了，晶子。”

    “嗯。”晶子点点头，遗憾地看了一眼未能救活的人。他们在她到来之前就死了。

    “可是你为什么不早点来……”

    “为什么不能救救那些可怜人？明明对你来说轻而易举不是吗……”

    弱者会因为强者拥有他们没有的力量而厌恶他。尤其是当那个人拥有强大的实力，却没有表现出强悍的性格时。

    果然。

    某种悲伤的声音开始出现。

    该说是……有先见之明吗？

    灯火突然乎闪了一下，像是被阴冷的风吹动。也让人脊背发凉。

    空气仿佛被什么填满，变得阴冷而黏腻。

    “喂，够了吧？”

    突然而然，冰凉而高高在上的声音出现。

    伴随而来的是……令人浑身僵硬的杀气。

    在……上面。

    所有人都知道，但没有人敢抬头。

    只知道，她从空中慢慢降落，如同黑夜的君王。黑衣翩飞，又无声垂落。

    红唇一开一合，吐出冰凉的言语。

    “为你们的幸存而感恩吧，弱者有什么资格奢求十全十美？”

    既然他们学不会敬，那就让他们怕。

    福泽谕吉皱了皱眉。师妹这样做有点太过了。但在没人看到的方向，森欧奈轻轻地冲他摇摇头。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晶子第一时间赶过来，【请君勿死】化作光蝶落下，到在地上的夫妻悠悠转醒。

    “走了。”

    森欧奈不容拒绝地拉过晶子，与他擦身而过，消失在夜幕中。

    直到她消失，现场谁都不敢喘气的冰凉氛围才松弛下来。

    福泽谕吉咳了一声，指挥大家灭火、组织自救。被师妹这么一吓唬，人心惶惶之下，反而效率极高。尤其是当一些人发现自己受伤的亲人完好无损地走到自己面前时，狂喜和愧疚将占据他们的心头。

    愧疚和崇敬给他，而悲愤与恼怒却没有。她迅速树立起更加令人畏惧的形象，转移了众人的情感。

    她眼中的世界只有恶。

    世界善恶混杂,但于她而言,善是被忽略的空白,而恶是醒目的色彩。

    没有什么不正常、不公平或者惋惜,因为她所处的地方，本来就很少出现善。这不过是一种调整，一种适应。

    但是这种变化,像夜色深黑染进了心里，浸泡得太久了，是洗不掉了的。面容温柔依旧,心却不似从前那般明朗。

    她不在意。

    却，令旁人惆怅。

    等他忙完这一切回到山上的小屋，森欧奈正在灯光下检查晶子的眼睛。看他来了，抬头向他笑笑。

    “不影响视力就好……看来是这个世界带来的转变。”

    晶子的眼睛里大大的写着几个字，刚才环境太暗了看不清楚，现在还是有点明显的。

    下弦贰。

    “似乎是和我有关系的象征吧……”森欧奈说。“我还发现了一点小事，有些词汇被屏蔽了……师兄，你说，爱丽丝是我的？”

    “【血鬼术】。”

    令人惊讶的，脱口而出的话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应该是因为这个世界没有某些概念，所以用它自己的逻辑来解释我们这些存在了。作为交换，我们也变成和这种存在相似的生物。我比较担心的是，这种被称为【鬼】的生物给人们的影响，可能会给我们带来不便啊……”

    “你的手?”福泽谕吉的目光落在森欧奈裹着纱布的左手上。莫名其妙地，他有点在意。

    “伤口裂开了，没事。”她笑着摆摆手。

    纱布只是薄薄地缠了一圈,也没有血迹。看来只是遮挡一下裂开的伤口,也不是什么大伤。

    简单安排了一下房间，道了晚安。但森欧奈并没有会房间睡觉。

    脑子里事情太多，想睡也睡不着。

    月色朦胧，她隐隐约约那感觉到几个存在，和她相联系的存在。很远，但让人安心。以这个世界的规则来说，那是她的鬼月。

    “老师也还没睡呀?”太宰治拉开门出来,绷带有点滚散了,尤其是额头上的,松松垮垮的挂在柔软的黑发上。“今天是圆月诶。”

    “有点认床。”森欧奈笑了笑。“再说，今天晚上，大家应该都没睡吧?”

    月下的鬼姬，皓白的皮肤上蒙了一层淡淡的月辉,清冷而温柔,像从物语中走出来的奇闻。

    太宰治双手托着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