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睁眼，是熟悉的地方——森欧奈看到的是战地医院的天花板。

    那么，一切准备已经就绪了。现在就拉开舞台的幕布，邀请这场木偶戏的主角上场吧。

    让他自以为是地，跟着她已经撰写好的剧本，做出选择。

    一转头，她看到晶子坐在她床边，一脸复杂。

    “啊……看来爱丽丝酱告诉你了？不知道她说了多少呐，真是的，一个小笨蛋……”

    她轻松地笑着，似乎只是准备的恶作剧被拆穿。

    于是与谢野晶子的表情更复杂了。

    昨晚爱丽丝拦住她时，虽然眼神空洞得像个玩偶娃娃，但她的表情明确表显出“都是你的错”，恍若在看一个始乱终弃的渣女。然后带着愤懑不平的语调似是而非地讲了一大堆，但晶子觉得自己完全没听懂。

    她的脑子没那么好使，真的捋不出个所以然来。

    于是就看到爱丽丝的表情在“幸好你啥也搞不懂”和“你怎么笨成这样”之间来回横跳，还对她的智商和观察能力展开了人身攻击。

    尽管这样，从那些模糊不清的话里，她能感觉到欧奈是怎样尽己所能地布下这个局，为了在黑暗的风暴来临之前，把她从中救出。

    然而，没等她想清楚……受伤昏迷的森欧奈就出现在她面前。

    天晓得她看到白衣染血的欧奈时有多慌。那一刻她几乎就崩溃了，只想到你还没给我个交代呢。

    她知道她的身体有多差，之前，一点小小的外伤处理不当都会引起感染，险些让她丧命。

    “欧奈……”

    “嘘。”

    冰凉的指尖轻轻贴上她的嘴唇。欧奈撑起半个身子，几乎是贴在她耳边轻声说：

    “什么都不要听，什么都不要信，什么都不要说……”

    她轻轻喘了口气，似乎说话对她来说已经是不小的负担。

    “最好，什么都不要看……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

    她略微退后一些，酒红色的眸子近乎忧伤地看着与谢野晶子的眼睛。

    “晶子，可以再相信我一次吗？”

    虽然不合时宜，但与谢野晶子在这瞬间回想起她们产生交集的第一天。

    那天，天使蹲在担架前，扭头向她投过一瞥。夕阳的余晖洒在她的脸上，揉碎在她的眼睛里。她酒红色的眼睛渲染上一层金红色，揉和着还未消散的悲悯，漂亮得惊人。

    但是，她在那一瞬间感觉到了害怕。

    因为她的眼神太空了，如果拨开表面那层温柔，什么也没有映入其中。

    天使把自己放置在世界的边缘，随时会跌入虚无的地方。她清醒且冷静地流放了自己，拒绝任何人去救。

    与谢野晶子之后有一段时间非常黏她，就是害怕自己一个没看见，天使就真的消失了。

    直到后来，她的眼睛慢慢映出她的模样，她才仿佛一点点抓住了她。

    而现在，天使专注而忧伤地看着她，眼里只有她的模样……

    这……这谁能拒绝？反正她不能。

    与谢野晶子几乎是狼狈地扭头躲开她冰凉的手指。

    “谢谢晶子，那我就放心了。”

    “喂，我可没答应啊！”

    “晶子的眼睛告诉我，你已经答应了。”

    这件事不能告诉你，负责就失去了意义，所有我只能赌一把。

    谢谢你，晶子。你愿意相信我，真是太好了。

    那么，现在，计划中最后一个不确定的因素已经归位。这场戏注定不会再有变数。

    那个早已安排好的结局，一定会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