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路的第二天傍晚，两人终于离开了河阳县地界，冯圆圆再也不用担心李老头会追上来。

    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那是高门大户书香门第才有的讲究，穷苦百姓可能一家几口都睡一间房。

    刀鞘颜色暗淡发旧，匕首刀锋却锋利无比。

    妇人母女笑着朝冯圆圆挥手。

    梅爷信她才怪，就算那位表姑在信里写了地点，冯圆圆又没亲眼见过，怎能如此肯定？

    第三天还是赶路。

    冯圆圆看向手里的匕首。

    冯圆圆不吭声。

    冯圆圆攥手指：“那我也等。”

    梅爷看得出来，冯圆圆还不懂男女之间的避讳。

    “也会有人进山，发现只有你一个小孩子，说不定会绑了你卖去青楼。”

    冯圆圆乖乖跟在梅爷身边，听见他要了两间房，掌柜的瞥眼冯圆圆，也没有多问。

    她站在平滑的山石上，对着那起初让她畏惧后来却无比安心的健硕背影，大声喊道：“梅爷，谢谢你！”

    他连着刀鞘一起取下，远远丢向石头后的冯圆圆。

    梅爷脚步一顿，咬咬牙，回头道：“过来！”

    梅爷：……

    梅爷摸向腰间，那里佩戴着一把匕首。

    冯圆圆小脸发白。

    他摸了摸冯圆圆的头，教她道：“男人没几个好东西，若非迫不得已，不要跟任何男人睡一起，容易挨欺负。”

    梅爷赶了一天的车，累了，没有继续逗她：“我出，算在你的银镯里。”

    回想这几日的朝夕相处，冯圆圆心生不舍。

    这么孩子气的话，梅爷都笑了。

    冯圆圆的细胳膊细腿微微颤抖。

    梅爷接她这单生意，肯定亏了。

    这样的匕首，大概比李奶奶的银镯还贵吧？

    冯圆圆趴在比她还高的山石上，探头望着他，直到树林彻底将他的身影掩盖。

    冯圆圆明白的。

    冯圆圆捏捏腰间的小钱袋，窘迫道：“只有二十文，不如退了这间，我在你那边打地铺？”

    他很想对这个孩子的安危负责到底，可她根本没有个具体的去处，他一个四处行走的男人，也没有条件收养她。

    可惜这种事，总要双方都情愿，不是她觉得谁好，就可以赖着不走。

    她想到了梦里的美人，美人的衣裳是缥缈如云的绸缎，美人头上戴着镶嵌宝石的首饰，一看就是富贵之人。

    梅爷：“也许她病了，十天半个月都不会来。”

    梦里，冯圆圆就是在潭边遇到的美人。

    福星爷是不是也觉得，给她找个富贵人家更合适？

    梅爷气笑了：“行，你就在这里等吧，等到天黑我走远了，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是不是想留在这里？”

    怎么听起来这么不靠谱？

    .

    她选择留在这里，肯定有其他理由。

    终于找到这片熟悉的潭水，冯圆圆底气更足，转身对梅爷道：“就是这里，我表姑喜欢在这里钓鱼！”

    吃早饭时，妇人还给冯圆圆剥了一个鸡蛋。

    “你表姑住在山上？”

    冯圆圆低着头，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等到她来。”

    桃溪是一条从半山腰蜿蜒下来的绵长溪涧，其中有一处山谷，周围林木葱葱，山石堆积出一片清潭。

    梅爷：“跟我下山？”

    到了第四天，日上三竿时，梅爷在苍山脚下寄存好骡车，从当地百姓口中打听到桃溪的方向，陪着冯圆圆往山里走。

    刹那间，山中静寂下来，只有溪水潺潺的流淌声。

    冯圆圆见了，哧溜爬下山石，躲在后面，一副怕梅爷要强行带她下山的模样。

    梅爷：“他们夫妻的确靠谱，可他们愿意善待你一晚，未必愿意善待你五年十年，就算是亲生爹娘手足，相处久了也会有矛盾，换成外来的，吵起来只会伤得更深，尤其家里不够富裕时，很容易斤斤计较。”

    冯圆圆还是不动。

    梅爷不可能陪她胡闹，而且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隐隐觉得，这个还算机灵的孩子并非不知好赖、恣意妄为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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