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现在的情况后兴高采烈地跑去找了周子舒，然后被周子舒压着又练了半个时辰的武功，被刘凝雨扶回房间后倒头就睡。

    刘凝雨离开张成岭的房间，关上门，转身走回小院里。

    小院里，温客行已经被灌醉了，摇摇晃晃地绕着叶白衣走，“这老怪物酒量蛮好的嘛……咦？”温客行忽然俯下身，凑近看了看叶白衣的头发，“哈”了一声，得意洋洋道，“我找到了。”拿起一缕叶白衣的头发，“你长白头发了！”

    叶白衣一把抢过自己的头发，细细拨开头发，找到了那根白发。

    温客行还在笑道：“还说我像老娘们，明明你更像吧？”

    叶白衣眨了眨眼，把头发甩回去，淡淡道：“几根白头发有什么了不起的？少见多怪。”

    温客行想了想，“也是，你这老怪物也不知道活了多少年，长几根白头发算什么？不过姓叶的，”他抬手搭在叶白衣的肩上，好奇道，“你究竟多大？”

    叶白衣眼睛转了转，似乎在回忆自己的年纪，道：“记不得喽。反正，早就可以死了。”

    “死”这个字似乎提醒了温客行什么，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坐在亭子里的周子舒，只见周子舒闭目盘腿坐在亭子里，神色平静，如同一幅水墨画，黑白分明，不染人间烟火，似乎随时都会随风散去。

    温客行垂眸，想了想，又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了几步，手就撑到柱子上，“阿絮，阿絮，阿絮，我、我，我……”难过地捂住胃半弯下腰。

    周子舒无奈地长长地呼出口气，睁开眼睛，站起来，走向了温客行，道：“滚回去睡。”

    温客行缓了一会儿，感觉自己好像好点了，就嬉皮笑脸地对周子舒道：“不碍事，我没喝多呢。”

    周子舒气得打了一下温客行的肩膀，道：“我不想说第二遍。”

    温客行眨眨眼，乖乖巧巧地走回去了。

    周子舒站在原地，轻轻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到刘凝雨，就道：“阿雪，照顾叶前辈，我去照顾老温。”

    “好。”刘凝雨点头，目送周子舒跟在温客行身后，一前一后地走进了房间里。

    刘凝雨眨眨眼，也叹了口气，小声道：“哥肯定生气了。”

    “他早就应该生气，”还在喝酒的叶白衣道，“就温客行那个小蠢货的演技，骗骗傻小子成岭还行，还想骗过秦怀章的徒弟，哈！”

    刘凝雨无奈地看眼叶白衣，走过去，坐到了叶白衣的身边，给自己也倒了一碗酒，道：“嫂子这是担心哥。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叶白衣喃喃道，忽然一笑，“你这小骗子才多大，怎么就懂情爱之事？”

    “我怎么不懂？”刘凝雨低下头，小口地抿了口烈酒，又涩又辣。她又喝了一小口，道，“我娘亲很爱我父亲，爱到走火入魔了，为此她就把我贡献了出来。”刘凝雨的脸色极为平静，就像冰封的湖面，谁也不知湖面之下的湖水是何种情况。

    “但我父亲不爱她，我父亲曾经爱过一位女子，可惜红颜薄命，所以自从这位女子死后，父亲就开始纳妾，他的每一个妾室，都和那位女子有着相似的五官。或是眉毛像，或是眼睛像，或是鼻子像，或是嘴巴像，还有的是身材像，气质像——我娘亲的五官和那位女子相似处最多，所以最得我父亲宠爱。”

    “大夫人不爱父亲，所以冷眼旁观。但我娘亲爱父亲，所以在得知父亲需要有一个孩子出去做事时，她把我贡献了出去。大夫人的嫡子劝过我，但我没有拒绝我的娘亲，毕竟我看她疯魔了三年，也算是可怜她所爱非人，所以就认了命。”

    刘凝雨顿了一下，又叹了一口气，道：“事到如今，我都不知道自己还能瞒着哥多久。”

    喝着酒的叶白衣扫了眼刘凝雨，道：“你何不同他说实话。”

    刘凝雨沉默，许久，道，“我欺瞒他的事情太多，已经不知从何说起。”她喝了一大口酒，眼里的茫然之色褪去，她又笑眯眯地望向叶白衣，道，“那你呢？你长白头发了，怎么办？”

    “能怎么办？”叶白衣放下酒碗，拿起刘凝雨的一根小辫子，“你又怎么办？”

    自从离开岳阳城，刘凝雨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女儿家的身份，不仅注意起自己的衣物，还注意起了自己的头发，盘起的发髻越来越美，小辫子也越编越多。

    “你把自己的白头发都藏到辫子里，不麻烦吗？”叶白衣从小辫子里扯出几根白发，冷漠道，“郁结于心，少时白头，可真是不要命了。”

    刘凝雨救回自己的辫子，也很无奈，道；“我也没办法啊，它要白，我能怎么办？但你不一样，你可以选择回长明山，接着……”

    “不饮食温物，终日饮雪水、食冷物以度日？”叶白衣笑道，“小骗子，等你也活到我这般年纪，就明白了，便是做一年的活人然后死了，也比在那个地方当个活死人几百年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