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二人兢兢战战到天亮。

    桌上放着的那一坛酒，喝的也没有平时那样有滋味。

    地窖的雪上，林曜翻滚的地方，都变成了一滩水。就在林曜疼痛到快要失去神志的时候，他的眉心忽然感觉到一片清凉。

    也就是这一片清凉，让林曜深邃、黑亮的眼睛，慢慢恢复了一丝白色。

    随着眼睛里的白色越来越多，林曜终于发出了一阵凄厉的惨叫。

    声音回荡在这个地窖里，然后传了出去。

    银子和桂玄突然浑身一震，好像打了一个冷颤一样，面面相觑。

    桂玄问道:“你应该……听到了什么吧？”

    银子强作镇定，说道:“喝酒。”

    桂玄欲言又止。

    银子继续说道:“桂老头，你不知道有一句话叫做‘好奇心害死猫’吗？”

    桂玄怔了一下，然后只觉得一阵后怕——是啊，每个人心里都藏着每个人的秘密，何必为了一时好奇，付出可能丢掉性命的代价呢？

    凄厉的惨叫声过后。

    林曜再一次托那片龙鳞的福，没有被身体里的魔焰反噬。

    这样危险的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但林曜回忆起来，仍然感到害怕。

    如果……

    如果真的被那团魔焰反噬，自己最后会变成什么？

    躺在地上，林曜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望着地窖上方的那片幽暗，惊惧的思索。

    就在这时候，青凰的声音在林曜的脑海里响了起来——

    “小子，别忘了我和你说过的话，你收服的那团‘魔焰’，虽然异常厉害，但终归不如你身体里的‘兽火’本分，能不用到它时，最好不用，否则极其容易被它噬主。”

    也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只知道外面的阳光，透过客栈窗户和大门的缝隙，慢慢攀爬到桌上，最后攀爬到桂玄和银子的身上，林曜才苦涩道:“青凰前辈，你说的果然没错，这‘魔焰’极其容易噬主，能不用它时，最好不用；只是小子我身负血海深仇，大仇当前，也顾不得什么了，哪怕真的变成……”

    说到这里，林曜的声音戛然而止。

    黑光一阵闪烁，林曜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从地上缓缓起身，一直走到了路法天所在的地窖深处。

    路法天兀自还在修炼。

    林曜说道:“距离三年之约越来越近，总觉得有一些心事放不下。这个冬天过完，你要是还不醒的话，我只好将你打断了。”

    重重的看了路法天一眼，林曜走出了这个地窖。

    当看到林曜时，银子和桂玄不约而同的神情紧张起来，然后二人浑身一震，好像打了一个激灵。

    林曜径直坐了下来，没有说话，自己给自己倒了一碗酒，一饮而尽。

    门打开了。

    林曜准备出去。

    银子忍不住问道:“又要出去吗？”

    林曜迟疑片刻，点了点头，说道:“把这里看好。”

    顿了顿，林曜又补充了一句:“这一次，我可能会很晚回来。”

    银子看着他羸弱的身影，点了点头。

    林曜走掉了。

    桂玄问道:“他这是又干嘛？”

    银子摇了摇头，然后看了桂玄一眼，给出了和昨天一样的回答:“我怎么知道。”

    桂玄再次讪笑。

    一千里红沙处多了一个羸弱的男子。

    男子的眼睛黑亮，仿佛藏着一团黑色的火。

    突然，他好像感觉到了什么，一手伸进沙子里，提起了一头巨大的异兽。

    那头异兽少说也有八重丹源境的实力，男子只是五重气海境，但偏偏不知道为什么，那头异兽看到男子后，仿佛遇到了什么可怕的存在一样，连反抗都没有，瑟瑟发抖的缩成一团，眼神惊惧，仍由男子把一团黑色的、纯粹的雾气放到它的身上。

    哀嚎的声音在这片红沙上响起。

    慢慢变弱。

    慢慢变弱。

    直至最后弱不可闻。

    当黑雾散尽，那头异兽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精血，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干尸。

    男子闭上眼睛，一副沉迷其中的样子。

    等到重新睁开眼睛，男子身上的气息陡然增强，远胜从前。

    男子、也就是林曜，抬起那双黑亮、漠然的眼睛，眺望天边，说道:“天快暗了。”

    太阳渐渐西沉。

    天光暗淡。

    冬季的夜色，本就要比其它时候来的早一些。

    “无尽黄沙”的边缘处有一家客栈。

    客栈里早早的点亮了灯。

    大门紧闭。

    仍由外面的风沙扑打。

    桂玄有一些担心，说道:“‘无尽黄沙’和‘一千里红沙’，平常都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