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男狐狸着实恼人，跟在身边唯唯诺诺小心翼翼，他板着个脸好似坏人。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真当他看不出他在演？

    狐狸眼连自己内心想法都藏不住，看着委曲求全，实则满是虚伪不屑。

    殷九看他不可思议地立在原地，拂袖离去。

    指望他能识点趣，不来自己跟前碍眼。

    可那狐狸该说是没眼色还是完全不在乎他的态度，再度黏上来，“道友、殷道友，你等等白某！”

    他在后面追，殷九在前面健步如飞。

    “听不懂我说什么？再跟来莫怪我动手。”殷九越走越快。

    谁知白栾一边追一边往下掉眼泪，“白某……白某只是想和你一道，白某真的害怕，这里人好奇怪，道友你不要嫌弃我，白某会听你话的……”

    殷九听见哭声，难以置信地回头一瞥，直接开始跑。

    “你给我滚远点！”

    他这辈子最怕的就是别人哭，这狐狸的眼泪怎么说来就来！？

    白栾泣不成声，不明实情的还以为殷九对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而他依旧不离不弃，感人肺腑！

    “白某、白某真的会听话，为何……为何——！”

    瞧见周围百姓已经看向他们，且有聚拢围堵之意，殷九无可奈何，头疼地转过身，捂着白栾哭喊的嘴将他拉到一边。

    “小点声。”殷九低声警告他，见他点头才松开手。

    甩了甩手上的泪水，嫌恶地在他身上擦拭。

    白栾自己不嫌弃，拉着他衣袖，抽噎着说，“那你能带着我吗？”

    殷九皱眉，“你非要跟着我做什么。”

    白栾被问住，擦擦眼泪，往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了眼，神色畏惧，“你不觉着他们很诡异吗？”

    这话让殷九高看他一眼，能看出来也不算太傻，果然是和他扮乖装弱。

    这里的人虽看着逼真，几乎以假乱真，但行为情感都照着既定的轨迹，没有过多情感，好比方才他们闹成那样，这里人也是过了许久才木讷地发现。

    若你撞到其中一人，即使对方五大三粗是个不好惹的粗汉，也不会与你多做计较，而是径自走过。

    再仔细看，会发现他们眼里倒映不出人影。

    “既看出来了，就老实点。”

    殷九甩不开他，只能让他跟着，这地方诡异，还是谨慎行事。

    两人来到闹鬼的那户人家，是名屠夫的家，家里只有妇人照看，听闻他们是来捉鬼，就欣喜地把他们迎进去。

    一进门，殷九看出异样，院子井边躺着好几具猪羊尸体骨架，砍刀放在上面，血流了一地，浸得那片泥土鲜红一片，四周寸草不生。

    而妇人指尖染血，衣裙湿红，估摸着是宰杀到一半他们就来了，门内还有两个幼童在偷看。

    三人进屋，血气扑面而来，腥味浓厚，白栾嗅觉灵敏，当即捂住口鼻，望向侧方闭紧的门。

    殷九见他们习以为常，试探地问，“那间屋子是做什么的？”

    妇人正在给他们倒水，这时将杯子递过来，面露悲切，“那是娃他爹的，自打闹鬼后，就一病不起……”

    她是个坚强的女子，把杯子给了殷九两人后就开始说家里遭遇的事。

    “昨天夜里，我们两口子只是照常料理那些猪羊，就听到有人在急切拍门，大声叫骂，声音太模糊，我们哪听得清！就不敢开门，抱着两个娃躲到里屋。”她说起来还心有戚戚，两名幼童躲到她身边。

    她摸了下大儿的头，言语凄苦，“本以为只要不应声，那人就会走，没想院门突然打开，那东西进来后在院子里游荡了会儿，又开始拍我们房门。”

    直到这时她才泪眼婆娑，“娃他爹没办法啊，就把我们关在屋里，自己拿着刀出去要和那人拼了，惨叫声立时响起来，我不放心，想出去帮他……”

    她捂着嘴，泪水砸在手背上，声音哽咽，目光恐慌，“我根本没看到那人，只看到娃他爹一个人拿着刀挥舞，身上不知怎么就开始流血，那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啊！我吓得不敢动……道长，你们一定要抓出那东西啊！”

    两个孩子也跟着她哭，殷九见她情绪激动，将手里没喝的水递过去，让她冷静些。

    妇人一边道谢，一边求他们捉鬼。

    殷九说他们想看一下男主人，妇人打开房门让他们去看。

    “道长请看，娃他爹都不成人样了。”她用衣袖擦着眼泪，殷九两人点头，抬步进去。

    内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床摆在角落，能看出有名男子躺在上面，血气和腥味就是从他身上传出来的。光线昏暗，只有窗户上透出的细微阳光。

    换做一般人就会上前仔细查看那人，但殷九两人夜里也能视物，立刻发现那人瞪着一双血目看向他们，嘴里獠牙带血，肤色青黑斑驳，俨然是个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