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藤蚕蛹无规则地分布在清虚太芥中，凑近了听，能感知到里头微弱的呼吸声，时而伴随几声急促的抽气。

    修士们原先吸入的毒气弥漫在身体各处，富有活力地跃动着，处于兴奋的状态，与血液、灵气相互撩拨，又勾连外界毒气使其更多的进入体内，扩大自身队伍。

    它们成群结队出现在修士的各处筋脉节点，和丹田紫府的位置，一次又一次地冲刷、刮蹭，让他们疼的满头大汗。

    一日过去，有蚕蛹发出细小又痛苦的呻吟，还小幅度地挣扎着，却挣脱不出。

    这些毒气遇强则强，遇弱则弱，连殷九也备受折磨，活像被扔进地狱，经受了抽皮扒筋，刀山油锅的酷刑，浑身血液都在被毒气侵扰，反复挤压碾碎，元神如针扎般疼。

    可以说是浑身难受，又动弹不得，因为元神被牢牢压制在了识海深处，很清醒、却醒不过来。

    他无力去思考，清虚太芥为什么把所有人都抓起来，这不符合试炼之地的规则，不可能没有生路。

    只能被动地，一次次调动灵力去与毒气抗衡，阻止它在体内作乱，将好不容易突破的筋脉节点一个个打碎，千辛万苦修炼出的金丹一点点磨平。

    修为层层倒退，不安的恐慌占据大脑，他将沦为废人，在这里安静地死去。

    无人记得他殷九，也无人会来寻他，因为他没有亲人……他还有小崽子。

    若他死了，小崽子怎么活？

    昏迷前，小崽子还在他怀里，此时怎么样了？

    一直被死死压制的元神开始挣动，拼命想从毒气的笼罩中逃出，它挣扎的越狠，就有更多的毒气前来压它。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他空旷的识海紫府里充满了毒气，唯有最深处发着微弱的光亮，那是紫府原本的主人。

    金丹被毒气浸染，变得黯淡无光，缓慢地转动着，却无法产生任何灵力，忽的一声，裂痕出现在金丹表面。

    殷九元神瞬间安静下来，一动不动。

    裂痕越来越多，金丹再也无法支撑，噔地一声裂开，灵力涌出，又立即被毒气吞没。

    不——-！！！

    他修了六百多年，受了九十九道天雷，被举族追杀才修出来的金丹，没了？

    没了！

    元神开始疯狂攒动，光芒骤亮，烫灭了周围毒气后，再度被掩盖。

    刚刚的松动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灵力被吞噬殆尽，修为被废至练气一层，这一层，像是毒气的嘲笑和虚假的仁善，没有动摇根本。

    元神失去力气，被毒气渗透、瓜分，只剩小小一团，还在负隅顽抗。

    似乎已经回天乏术，已经无路可退，已经没有任何生机。

    直到那些毒气贪得无厌，开始动摇他的根本，从长岭密室得了机缘返祖的金龙血脉。

    返祖并非一蹴而就，需要三年的时间蜕变演化，先换骨、再换皮。但他曾经燃烧过金血逃出族内掌控，换皮的过程被迫终止。

    导致他虽是纯血金龙，但外表一点不像。

    如今，那毒气开始聚集在他龙骨周围，跃跃欲试。

    殷九一直虚弱的元神开始有了生气，惨白的脸也不再那么痛苦。

    这是你们非要去的，我可没逼着。

    他暗自想罢，就见侵袭上去的毒气覆盖在金色龙骨上，须臾之后，金芒伴着龙吟，从骨中杀出，将围在一起的毒气全部搅碎，顺着血液游遍全身。

    蚕蛹中的毒气变得稀薄、又浓郁、再稀薄，周而复始。

    同样的情况还出现在另外四个蚕蛹当中。

    感知到清虚太芥变得虚弱，‘许然’摸了摸身边藤蔓，“找着适合的人选了？”

    点点绿芒从四周汇来，化成半透明的虚影，一名身着青衫，温润儒雅的青年执起他手，做最后一次谈话。

    “人选有点多，不知我那芥子最后会选谁，阿肃……”

    “无论你变成什么样，我都会去寻你。”阿肃放下承诺。

    清虚太芥温柔地笑了笑，在他手上轻吻，又在他唇上贴了片刻，没有耳鬓厮磨，只是郑重道别，此次一别，再次苏醒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苏醒了还能不能记得这陪了他万年的人，也不得而知。

    他摸着对方全然陌生的脸，“若我忘了你，也别放弃，我还不曾见过你所说的世界。”

    “定然不会。”

    阿肃蹭了蹭他放在脸边的手，却只能感受到微弱的灵力波动。

    半晌，灵力波动也消失不见，人影消散，绿藤退却，他被稳稳放到地上，上方蚕蛹抖动，灵力往其中五个奔涌，剩下人被全部放下，摔在地上，修为全毁。

    境界层层突破，引来天地异象，陵墓外狂风大作，乌云密布，雷声作响。

    一道道天雷劈下，五个相连的蚕蛹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