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英的成绩，冲清北没问题，但是她心心念念的建筑系，可能上不了。www.mankewenxue.com<\/p>王校长循循善诱：“85年之前，我们学校每年都有人上清北，之后后继无人。我明年就退休，多希望再有一两个学生考上清北，给我的教师生涯，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p>华英无言。<\/p>王校长起身，走过来，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专业进校后可以转，以后还能考研，但是学校的名声，会跟随你一辈子！回去后，好好考虑我的话，明天来填志愿！”<\/p>华英低着头，往家走。<\/p>沿途，有人和她打招呼，还有人议论纷纷。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小县城的名人。<\/p>仰头一看，灯泡厂的大门之上，拉起一条横幅，上书：热烈庆祝我厂子弟华英考上清北大学。<\/p>这是怎么回事？<\/p>华英走入院内。自家楼道底下，站了一大堆人。人群中央，华国庆喜气洋洋。华俊的手里，夹着一支点燃的烟。<\/p>“回来了，回来了！”有人高叫。<\/p>华俊猛吸一口烟，蹲下身，伸臂点燃地上一圈红鞭炮的索引。<\/p>众人散开，噼里啪啦，鞭炮炸响。<\/p>烟雾之中，华英一眼看到范国平。她上前对他说：“我有急事，要打电话！”<\/p>范国平也没问什么急事，带她去厂区，打开办公室的门，说：“打完后，记得带上门。”<\/p>已下班，厂区无人。每隔几分钟，华英拨打一次电话。<\/p>永远都是长长的嘟音。那边没人接听。<\/p>天黑下来，华英只好回家。<\/p>地面，红渣碎屑，一片狼藉，却传递着喜气。<\/p>家中三人已经吃过晚饭，给她留了菜。豆瓣鲫鱼、青椒榨菜肉丝、苦瓜炒鸡蛋。<\/p>她端起碗，华国庆董翠芬凑拢来，一左一右，两个方向坐下。<\/p>“志愿填了？”华国庆问。<\/p>“还没。”<\/p>“是填清北吧？”董翠芬也问。她的海口，已经夸出去了。<\/p>华英放下筷子：“是谁说我考上清北，那个横幅是谁拉的？”<\/p>“我说的，鲁厂长马上叫人印出来了。怎么啦？”董翠芬莫名其妙。<\/p>“我不报清北！”<\/p>“考这么高的分，不报清北，你有病啊？”董翠芬火冒三丈。<\/p>“是我上大学，还是你上？”华英心中有事没解决，说话也冲。<\/p>“我说你这伢，长了反骨是不是，怎么事事和我拧着来？”<\/p>华国庆赶紧当和事佬，手指董翠芬：“你闭嘴！”转头，一脸笑意。<\/p>“为什么不报清北呢？清北大学多好，全国排名第一，说出去多有面子！”<\/p>“爸，我的分数进清北，挑不了我想学的专业；还有，我上大学，是为了将来找合适的工作，不是为了面子！”<\/p>董翠芬的巴掌，拍在桌子上：“我们都说出去了，你不填清北，我们的面子，往哪儿搁！”<\/p>华英低头扒饭。此刻，她对黄健当年的遭遇感同身受。不过，她暗暗庆幸，父母双亲都是普通工人，至多嘴巴上说说，不会采取行动，干涉填报志愿。<\/p>华国庆朝董翠芬使眼色。女儿现在很有主见，不能硬碰硬。他们得智取。<\/p>“你说得对，上大学是为了找好工作。你将来想找什么样的工作？”<\/p>华俊在一旁插嘴：“姐姐想当建筑师！”<\/p>董翠芬嘴巴一撇：“建筑师？干什么的？做房子？那是男人的活，你一个女伢，当什么包工头？”<\/p>华英好气又好笑，懒得解释。<\/p>华国庆苦口婆心：“你这个方向不好！听我的，会计专业，最适合女伢，坐办公室，风吹不着雨淋不到。我在报纸上看到，以后中国，会计岗缺口很大，无论哪个单位都要，就填这个专业，没错！”<\/p>“爸，我对数字不敏感，当不了会计。”<\/p>董翠芬精神振奋：“当老师啊！英子，咱不当会计，天天算计，小肚鸡肠。咱当老师，我打听了，填师范专业，每个月发粮票，还有补助。你又当过英语家教，也有经验。当老师好！”<\/p>华英无奈，放下碗筷，问华俊：“你的意见呢？”<\/p>华俊瞅瞅老爸，瞅瞅老妈，一本正经：“爸妈老矣，井底之蛙；汝意已决，可一意孤行！”<\/p>董翠芬听懂了前半句，起身追打。华俊跳脚逃跑。鸡飞狗跳，欢乐四溢。<\/p>华英心想，双亲大人如此横加干涉，大约是表达他们的喜悦之情。<\/p>重在参与。就让他们喜悦喜悦。<\/p>自己主意已定，岿然不改。就是王校长那边不太好说。<\/p>第二天一早，华英又去了厂区。叔叔阿姨们像欢迎英雄，极尽赞美之词。碰到鲁厂长，不仅夸，还感谢，感谢她为灯泡厂争光。<\/p>华英不好意思。躲在销售科打电话。<\/p>她想好了，今天要是联系不到黄健，她也不去学校填志愿。两个重量级的学生没来，哪怕其他学生都填报完，学校也一定会等他们。<\/p>守了一天，黄健爸爸办公室的电话，始终没有人接听。<\/p>青城美院也放假了，联系到黄健的机会渺茫。<\/p>华英回家，一路盘算，明天就是8月2号，王校长给的最后期限。<\/p>时间紧迫，明天一大早，直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