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前车之鉴

    太子东宫。

    世子从几案前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打着哈欠。

    宦官上前奏道:“世子殿下,您该就寝安歇了……”

    世子点点头:“嗯,寡人是觉得乏了……”

    正在这时,一小宦官匆匆进来,跪下禀道:“启禀世子殿下,有客来访……”

    世子脸一沉,满脸不悦:“你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寡人刚要就寝安歇,你就进来催我见客,是不是和外人串通好了,准备累死本太子呀?嗯……”

    小宦官吓得哆嗦成一团:“世子息怒……奴婢知道不该打搅世子…只是此人非要世子您见他不可……他还说,您一定会见他的……”

    世子纳罕:“噢?是谁竟有如此大的口气?好吧,你把他带进来吧……”

    小宦官应声退下。

    世子兀自嘀咕:“是谁呀…这么晚了，才跑来找寡人……莫非有何重大要事?嘶，那也不对呀,有要事该进宫去找父王呀，怎么黑更半夜跑到我这东宫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苍老熟悉的声音响起:“世子这一向可好呀?”

    世子闻言浑身一振,扭头打量来人——

    来客披着一个大斗篷，遮住了头脸,一时看不清五官。

    世子有些激动不已:“是您…老……”

    话未说完,就被来客堵了回去:“老朽山野人氏，不足为太子殿下挂齿……”

    世子顿时明白——来客是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便顺水推舟:“老……老先生请……”然后一挥手,命令宦官:“你们都退下去吧,没有寡人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小宦官应声退下。

    来客放下斗篷,一张黑纱蒙着鼻子嘴脸只露出白眉毛眼睛两鬓班白的脸——来客正是久违的公子虔!

    世子立时跪伏于地:“老师……”

    公子虔一把搀起世子:“世子快快请起,折杀老臣矣……”

    世子上下打量着公子虔,涩声道:“老师您……这些年过得还好吧?”

    公子虔叹道:“还好……难得世子关心挂怀哪，老臣一切安好。”

    世子:“学生几次登门求见老师,您都避而不见……”

    公子虔点点头:“这我都知道……还请世子恕罪,老夫那时不想再连累殿下呀!世子乃我大秦储君,老臣却是一个触犯商君刑律的囚徒,况且，老臣身为世子业师,这教唆之罪万难辞其咎呵!老臣带罪之身,怎敢再牵连世子殿下前程?”

    世子动情地:“老师,都怪学生不好……都是学生连累了老师你呀1害得老师这些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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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生我实在愧对老师呀！”

    公子虔:“世子殿下快别这么说了,老臣已是风烛残年,能为世子殿下分担些痛苦,老臣虽死无恨!”

    世子望着公子度用面纱蒙着的脸,动容道:“老师……”

    公子虔:“世子,你如今已经是大人了,怎能还像小孩一般哭哭啼啼呢?”

    世子拭泪:“老师今夜造访,不知有何教诲?”

    公子虔拈须沉吟道:“世子殿下不知对当今天下形势是何看法?”

    世子一怔,略迟疑片刻:“这当今形势嘛……无非是弱肉强食,强者为尊……”

    公子虔点头:“唔,世子殿下能看到这一点,足令老夫感到欣慰。那么世子对我大秦目下时局，又是如何看法?”

    世子皱眉,迟疑良久——一方面为大秦所取得的辉煌成就而欣喜,另一方面却始终潜藏着一种莫名的抵触新法逆反情绪:“这个……学生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公子虔鼓励道:“无妨，世子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嘛。”

    世子:“要说时下我大秦政局,自然是不可与从前同日而语,这十年来国势逐日渐强盛,士民股富,西河失地也得克复。诸侯来贺,连天子也颁旨嘉许,册封父王为诸侯方伯,可谓荣耀至极。只是所有这些，却似乎总是与商鞅变法分割不开的,这……”

    公子虔点头:“世子所言甚是也,确实如此啊。如今举国上下,无人不言商鞅之法,即使妇孺也能娓娓道来。百姓趋从商君号令远甚于大王号令，大秦子民只知商君,却不知大王，长此下去，嬴氏宗庙危矣！”

    太子愕然:“噢?老师意思是……”

    公子虔叹道:“世子真乃仁德君子,全然不知这其中之利害!自古云:功高震主，臣荣主忧啊!如今商鞅权威太重,长此以往,势必僭越君权,恐怕这对于世子你更是大为不妙啊!世子秉性善淳,且从未涉足朝政,一旦王上晏驾,老臣担心世子殿下即登大宝,恐也难以驾驭朝政啊!”

    世子暗吃一惊，半信半疑道:“这……不会吧……”嘴上如此说，但心里确实担心商鞅将来真会影响到自己顺承基业，“商君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