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已熏烤好，浓郁的肉香伴随着果香，逸散在湿润的空气中。

    

    斐玉珩看到谢绾和李沁儿后，冲她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来了？”

    

    “兔子烤好了，趁热吃吧。”

    

    他的动作自然，神态怡然，不像是两军对垒那样的剑拔弩张，反而像是许久未见的好友，相约一起郊游，亲昵又温和。

    

    那一瞬，谢绾像是回到了许多年前。

    

    太湖畔前，凉亭角下，品蟹吃酒，肆意又快乐。

    

    只是，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不必了。”

    

    谢绾淡声道；“人我给你带来了，我的人呢？”

    

    斐玉珩眼底滑过一抹苦涩，“就这么心急吗？我还能诳你不成？”

    

    他吩咐侍卫在前引路，指了指山洞深处。

    

    “人在里头，你去查验一下。”

    

    话音落下，侍卫引着谢绾往山洞深处走去，待看到那坐在茅草之上的男子，还有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李乾时，她心底涌起一抹啼笑皆非的荒唐感。

    

    好好一对皇上太子，出去赈灾，竟然把自己折腾到这里。

    

    摇了摇头，她蹲下身子查验了李乾的呼吸，发现后者呼吸平稳后，心神稍安。

    

    复又看向一直盯着她的李承赫。

    

    那双凤眸，依旧幽深晦暗，藏了太多太多情绪，让人只读一眼，便觉得心脏被扯住，艰涩又困顿。

    

    谢绾别开眼神，不再看他，准备转身离开。

    

    李承赫忽然问道，“扶摇公主只能换一人的性命，你换谁？”

    

    谢绾脚步顿住，藏在袖中的手无意识地拨弄着袖子上的云纹，淡漠地转身，平静地与他对视。

    

    “你觉得呢？”

    

    那样的眼神，让李承赫明白，如果斐玉珩说杀了他能换李乾一命，谢绾也会立刻照办。

    

    在她眼里，任何人，都比不上李乾。

    

    “可是绾儿，你知道吗？”

    

    李承赫仰头看她，眼底是无法掩藏的爱意和忠诚，“别说是乾儿了。”

    

    “就是拿整个天下跟你换，我也会选你。”

    

    “今生是你，来生是你，生生世世，除你之外，再无他人。”

    

    他极少在人前袒露自己的情绪，说这刨心之话时，声音都在发抖。

    

    他想象中的一生该怎么过呢？

    

    李承赫坐在那冰冷的龙椅上，俯瞰这金銮时，不止一次地想过这个问题。

    

    少年时青梅竹马，青年时执子之手，中年时相濡以沫，老年时与子同袍白头到老……

    

    只要那个心上人是他的眼前人，那这一生，无论是锦衣玉食还是颠沛流离，无论是辛酸苦楚还是一生不幸。

    

    似乎都可以被宽宥。

    

    爱是此生最大的课题。

    

    谢绾，是他生生世世都放不下的执念。

    

    可如今，他深爱的女子，就这样站在他的面前，用那冰冷的，没有任何波动的眼神看着他。

    

    听他说完这些互诉衷肠的话后，淡声开口。

    

    “还有其他遗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