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茶亭县(四)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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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犯嘀咕呢,少年的身形让他眼熟,他将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狠狠地搜刮一番,印象里也没这个人。
两个人停在一座院子里的石桌旁,终于面对面地坐了下来,沉默良久,徐遗在等对方开口。
少年认得徐遗的样子,几天前他就藏在长街上围观的人群里。他朝徐遗身后指了指,徐遗转身,看见一把伞斜靠在墙角。
徐遗心下了然,那日傍晚,在树下站着的人就是他?
徐遗回身时面露微笑,他开始打量起眼前人,个子不高,散发出的气质稍显稚嫩,尽管在他面前尽量摆出一副不好惹的样子。
少年穿着简单,一身麻衣布服,戴着黑色头巾,衣袖还是挽着的状态,腰间绑着衣带,把上衣塞了进去,裤腿并未理平整。
少年对徐遗打量自己的视线感到别扭,他知道刚从田里起来浑身脏脏的,随即站起身走到水井旁,为自己打上一盆水,将脸和手洗干净。徐遗注意到他洗完之后把盆放回原位,擦拭过的布重新叠好码放在盆边。< /p>
“你来找这些站户做什么。”少年语气冷极了,似乎压着一股怒气。
得知有人在那对爷孙的屋子面前鬼鬼祟祟,且逮着人问东问西的消息时,他正在田里忙活,心中就生起不安。既不知那人是谁,他就不好判断是茶亭驿的人还是县衙的人,有何目的。他立马将自己陷进泥潭里的双脚拔出来,随意清洗一番穿上鞋就跑。
“在下徐遗,找到他们有要事询问,但恕我不能透露。如有叨扰,还请见谅。”
少年双臂环绕,发出一声冷哼,还挺礼貌,但是这种话术,他都不知听过多少回了。
徐遗知道对方并未对他卸下防备,又说:“我想知道这些站户和茶亭驿之间关系如何。”
少年警觉:“为什么。”
徐遗一时语塞,高贞交代过此事不可声张。
“你知道什么,可以告诉我。”徐遗加重了“可以”二字,表示他值得相信。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万一你将我们之间的谈话泄露出去怎么办。”
徐遗似乎知道眼前人在担忧什么,正色道:“我可以保证,你说的只会有该听的人听到。”
少年挑眉侧目,直起身子。徐遗对上他的眼睛,毫不含糊地开口:“除茶亭驿之外。”
少年有些暗喜,却又担忧起来,想起了陈伯转告他的:在爹回来之前,除了陈伯,切勿轻信他人。他拧着眉头,脑海中说与不说吵得不可开交。
可是,错过了这个机会就再难寻得,干脆心一横:“我爹是驿站的铺兵,所以不是这的站户。近些年,那些站户们日子过得很苦,不仅要给提供驿站的粮食,还被要被那群无耻官吏欺压得喘不过气来,苦不堪言。”少年讲到这,握紧了拳头微微颤抖着,胸口上下起伏,就连呼吸也变急促。
“他们好好地坐在福乐窝里头,享受着从百姓身上刮取来的血汗钱财。依我看,他们就是残暴的匪徒和强盗,交不上粮食就抢,抢不着就用钱抵,就没有他们做不出来的,你刚才见到的爷孙就是个例子。”
“我爹说了,家里是拿月俸的多少还能帮衬点,田地里的活勤快些,若是赶上好时候,收成可观,也能分点给他们。可我就是气不过,如果能用拳头解决,他们个个跑不了!”
“此言当真?”
徐遗听得僵在那长久不语,他的心跳得很快,隐约能听到那跳动声,这些话的可信程度令他难以斟酌。倘若没有亲眼看见站户的态度和反应,他都要觉得是这少年与茶亭县的官员有私怨,所以在那危言耸听,大放厥词。
“我说的这些,若有一句是假的编的污蔑了人,就叫我遭报应,天打雷劈!”
“竟会是这样……”徐遗暗暗地攥紧拳头,今日走访站户为的是证明曹远和谭普据许泰为人所言是否属实,只是没想到却挖出如此令人痛恨的事。
“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小兄弟了,还请告知姓名。”
“许云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