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北真(五)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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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时是天气最热的时候,虽说这里风大些,不似南赵那般严热,但是一直闷在屋里心情照样烦躁。

    许云程坐在屋外的门槛上,他的对面正是元真的书房,此时还是门窗紧闭。他随手拔下一根杂草吹了吹,再放进嘴里叼着,口齿不分轻重,节奏无章地咬着它。

    房门终于开了,走出来的是一位老者,元真紧随其后,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许云程一眼,随即送老者出去。

    许云程收起呆滞的眼神站了起来,又剩他一人了,其实他也不甚清楚自己站起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问什么,他的脑海正被一种慌张的空白占据着。

    他离开俘虏营是为了活下去,可舟儿庄好似又让他陷入朝不保夕的境地,他像支已经射出去的箭突然失去了方向一样,不知该往何处飞去。

    元真折返而回时,面色格外沉重,连步子都受到影响慢了下来。

    许云程注意到后终于迎了上去,刚要开口发问,元真抢先一步说道:“明日起,我就要到城外大营训兵,你跟着元瀚一起去。”语毕,又进了书房关上门。

    元真捻着一张画着玉佩纹样的纸久久不语,目光悬停在手边的史册上,这是四十多年前什斡哥祖父建立北真后新修的,上面记载着某些部落的贵族是如何谋逆、叛上作乱。

    种种诛族的罪名写得清清楚楚,罄竹难书。

    在之前老者的述说中,元真不禁联想起许云程所说的那个故事,无论是他那一半的玉佩,或是四十多年前这个时间点,一切都太巧合,让他不得不多个心眼。

    许云程的母家萧氏同样死在了新修的史册里。

    元真的父亲曾偷偷告诉他,谋逆并非事实,五十多年前,北真还只是个由十多个部落联合统治的国家,可权力只集中在少数实力雄厚的部落里,他们占据着全草原最易生存发展的地区。

    有了碾压他部的实力,便会生出极大的野心和欲望,导致这十多个部落之间关系混乱,常常有内斗发生。

    北真就是在这样充满杀戮、阴谋、分裂中建立的,能留存下来的部落无一不对什斡哥的祖父俯首称臣,所谓新史,不过是用来流传后世与歌功颂德。

    元真思来想去,为了不让许云程的身份暴露,只好安排在自己身边,时刻盯着,从此做个随侍者。

    父亲的遗言仍响彻耳边:元氏受恩于萧氏,又愧对萧氏,在保全家族的荣耀时,若遇萧家后人,则尽力护之……

    “你为什么会信我。”自许云程说出玉佩的故事后,元真就再也没问过他。

    元真站在训练场外,面对许云程的突然一问并没有及时回答,许云程是否为萧家后人的身份他还须进一步查明。

    “你口中那名女子叫什么名字?”

    许云程:“沈今,小名蛮蛮。”

    元真追问:“和你是什么关系?”

    许云程沉默了,他在脑海里一遍遍描摹着母亲的长相,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母亲渐渐变得模糊,就连声音也快要记不得了,她好似一缕烟,令许云程怎么抓也抓不住。

    “你既然想要                                                我信你,就不该有所隐瞒。”元真说道。

    许云程轻声说:“她是我娘。”他想到心中还有一件事需要求眼前人的帮助,便如实托出。

    元真听到这个回答,心下沉了几分,摸着元家箭矢的左手格外用力。他转过身,朝着许云程的脸细看了会,如果只是匆匆一扫,也看不出他的长相与北真人有相似之处。

    许云程被他盯得满脸疑惑,皱起眉头问:“你不信?我敢对天起誓……”

    “不用起誓,我信。”

    “将军,辽王来了。”元瀚一路小跑过来,此时厄尔慕已经在校场外。

    厄尔慕来的阵仗不小,身后跟着一众宫人,还抬着四个大缸,一个缸需要四名壮实的宫人抬着,可见里面装的东西有多满当。

    “见过辽王。”元真行礼道。

    厄尔慕笑着吩咐宫人打开大缸,随即一阵醇厚的酒香从缸内飘出,又命人分给校场的各将士,自己则亲手舀了一碗递给元真。

    他补充道:“陛下赏下这些美酒,命我送来犒劳众位为北真血战的勇士,当然还有将军你。”说完,他举起酒碗,踏上阶梯,大声喊着,嗓音洪亮,“各位北真的将士!请饮尽手中酒,为这一场胜战而庆祝!我们与南赵交战数十年,不占上风,而今得以一洗百年耻辱,全靠列位将士浴血奋战!你们都是北真的勇士!陛下感念,便赐此酒,干!”说完,他将碗中酒一饮而尽。

    校场的士兵见此情此景,热血沸腾,待声音一无,纷纷举起酒碗,大口饮尽。

    “谢陛下!”

    厄尔慕看了眼元真的酒碗,见他饮尽,又笑起来:“今晚,陛下会在开皇殿备上家宴,特意要我亲口告知,将军可别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