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拒绝。

    曹献容只得嘱咐孟钱：“这话可万不得再说了，被朝中知道了定要参你。”

    孟钱执着追问：“那也是以后的事，只是你呢，你可想好怎么选了？”

    曹献容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在孟钱和赵煦找朱怡核实“高滔滔到底有没有欺负她”的时候，高滔滔也和曹献容说了孟钱对她说的话。

    官家不喜欢她，而现在太皇太后也不会支持她了，她就算留在宫里，也不可能当皇后了。

    她是女儿身，却有凌云志，自幼苦读，满腹经纶，家中不止一次叹息，甚至隐隐怨恨，为何这样的头脑却长在是女儿的她身上？

    若她是个男儿郎，曹家也许就要出个能东华门唱名的好儿郎了，做清贵的文臣人家，谁还敢笑他们曹家是愚鲁的厮杀汉？

    可惜，她偏偏是女儿身，这最好的一个顶门立户的机会，就这样被阻断了。

    为后，也是为臣，做个像是曹皇后、太皇太后、向太后这样能名垂青史的贤后，是她达成抱负的唯一方法。

    可是后有贤后，却哪里听说过贤妃？皇后劝诫皇帝抚育太子，是本分是职责，可是为妃吗？朝上那群文人不会允许本朝有能媚惑官家的妖妃的。

    昔年仁宗皇帝对张贵妃如此厚宠也只能在她死后追封，生前邀宠要官却依旧多有斥责，苗贵妃也是自幼青梅竹马的情意却连女儿都保不住，而她曹献容有自知之明，这二位的荣宠，她注定一个都打不到。

    无尊重无荣宠，便注定寂寂宫廷潦草一生。

                                                    曹献容想到这里，便心生畏惧。

    “那不如出宫吧。”孟钱坚定道，“宫外也有广阔天地可飞翔，苗毓不就出宫了吗？如今不也好好的吗？你在宫中要谨小慎微，就连我都能在你面前撒野，可是出了宫，曹家的娘子，我怕是连站在你面前跟你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曹献容招架不住她的实话实说：“休要胡说！”

    “我知道你温厚端庄不会看人下菜碟，但是别人眼里恐怕就是这么个模样。”孟钱两手一摊，“而且你厨工，官家也会照应你的。”

    “是。”赵煦简单颔首。

    只要不是嫁给他给他的人生凑足高滔滔老中青三代同堂，赵煦还是念着自幼相识的发小情分的。

    虽然曹献容死板，固执，爱说教，但她真的是个好姑娘，他可以不喜欢她，却不会讨厌她。

    “可太皇太后……”

    孟钱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十分义气：“那里交给我，放心，保证不会让你受牵连，只是你怕是得受些委屈。”

    高滔滔都背后搞小动作了，她要报复一下把曹献容整出宫去很合理吧？

    太皇太后和曹家只会知道她听太皇太后做事，结果被迁怒。

    “不牵连，但受委屈。”这矛盾的说法顿时让曹献容猜出了孟钱的方法，无非是孟钱做那个恶人，曹献容出宫自然会简薄，是委屈，可她无辜受累，高滔滔和曹家必然会补偿她，这是不牵连。

    但这样做孟钱自己是择不干净的：“明面上的排场算什么委屈，可这样一来，你的名声……”

    “我又不靠名声过活。”孟钱笑嘻嘻，“那些大头巾除了能嘴巴上喷两句还能做什么？只要我不放在心上，那便是……清风过耳，明月照江。”

    “好！”曹献容下了决心，顿时轻松了，还能笑道，“我祝君顺遂安康，长乐无极。”

    孟钱顿时也如放了心中大石：“承你吉言。”

    赵煦不会让曹献容对她产生威胁，可她留在宫中一日，高滔滔便能借她做文章。

    她主观上不愿意伤害曹献容，却没办法保证日后不会误伤。

    她愿意离宫，是对孟钱最好的选择。

    ……

    曹献容低调出宫的那天，宫中谕宰执。

    “孟氏子能执妇礼，宜正位东宫。”

    要立后了。

    高滔滔选世家女百人入宫教授女仪时就全世界都知道官家要立后，如今虽然不足一月便定了人选快了些，却也没太出乎预料。

    只是这个人选大大出乎朝臣预料。

    多少人等着看曹家再出一个皇后，青梅竹马的情谊时时让人猜想或许要重演高滔滔和英宗皇帝的故事，而曹献容蜚声在外的文名，更让大臣信任她能做好大宋这一“皇帝早死”魔咒下皇后那摄政太后预备役的工作。

    结果旨意下到孟家，满朝文武都惊掉了下巴。

    折珩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是想过孟钱进宫能奔个前程出来，可没想到这前程这么大啊：“彦君她，被封为皇后了？”

    冯世宁重伤初愈面色尚且苍白就亲自来宣旨意，此时神情也是极为和蔼讨喜：“老夫人，如今要叫圣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