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夏时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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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我对荔妃和春华夫人如何,你是我最爱的儿子。”
“......”笠扔了信帖到水里,骂道:“有病。”
商衡的方池里,正飘落榆钱。
赵无业正在一旁写生。跟他的具有多重含义的名字一样(无业游民或者不要造业),他也很喜欢榆钱这种具有多重谐音意义的东西。
他和无狱之所以出现在商衡,属于走有天氏的例行流程。从盛稷回来的人,一概要接受审查,这倒也罢了。最烦人的事,要接受评判。
而商衡干这行的刺史,是最最烦人的。因为一张嘴啥也不会,就会喷。非常犀利,且让人如芒刺在背。真不愧是“刺史”之名,说话贼带刺儿。
在等无狱的时间,他便在楼殿外的榆钱方池边消磨时间。顺便缓缓,毕竟匡危的审问里,很有些让老牌权臣也遭不住的问题。
诸如:“你做这个时间长了,真不会爱上这等重权在握的感觉?”
“别人是演戏,我看你像是本色出演。你怎么解释?”
“这次你做权臣,据统计,共收敛金银财宝XXXXX两,圈地XXXX顷吧啦吧啦吧啦……比上辈子的财产总额增长15%,本事见长啊无业兄。”
…你就说匡危是不是有病。
对此,赵无业只有一句回答:“这都是因为我具有敬业精神。”而后两手提起衣摆,平平正正地忽闪忽闪,放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再悠悠地端茶而饮。非常从容淡定,且油盐不进。
匡危冷嘲热讽地走完程序,发挥完刺史的价值,就把卷宗签字盖章,驱赶赵无业出清霜殿。并发了二十贴清心池的温泉券,强制他先去度假二十天。
赵无业踏出殿门后,仰望荫蔽青雀飞檐的槐针枣刺,回头道:“这刺儿都没你们刺史多啊。”
险些被召回重审。
而对无狱,匡危明显地温和许多,照例问问题,赵无业听着是:
“跟你哥做事,他做错了,你不纠正,难受吗?”
小乖乖回答:“难受。”叹气。实诚道:“不管是做我哥的儿子还是做我哥的爹,看着他当权臣,我都很难受。但他是我的至亲至爱,既然执意如此,我只能跟他一起同生共死。”
匡危很是同情,又问:“功夫有撂下吗?”
“没有。”
“盛稷这一甲子春秋多了什么好吃的?”
“哦,那多去了,什么松瓤鹅油卷酥,透花糍、酪樱桃、藕丝糖…”
赵无业眯起眼睛,看着水上的四字萍,听小笨蛋报菜名。
最终,无狱轻轻松松出来了,看他哥的设计图纸上,已经多了七八种青玉铜钱的样式。各个都很好看。
赵无狱踌躇。赵无业瞥他一眼,“想要两个玩儿?”
赵无狱嗯嗯。
赵无业的嘴角微微勾起来:“还是要送人?”
赵无狱:“……”赵无狱沉默一会,坚持道:“我不送人,我自个玩。”
赵无业看着商衡刺史的人已经走在冰花小径上,要监视他去白荷温泉山庄休假疗养了,便从怀里取出两片四字萍的青玉花钱,转身扔给小弟。
赵无狱抿着唇角,眉梢难掩欣喜地双手捧住。
赵无业负手而去,心道方才怎么说的,榆钱榆钱,年年有余钱。也是榆钱榆钱,余情尚未了呵。
赵无狱手攥青玉花钱,望向距离商衡两千八百里的莲勺,那里的青砖缝隙里,或许生长着一株青青的小榆,已在初夏的时节笨拙地绽开细枝上青绿的嫩叶。
结束上午的工作,匡刺史终于得以走出清霜殿,翻飞踏上枣花下的青雀雕檐,站在其上伸个懒腰,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
虽然,他可能天生比较适合刑讯,但也得承认这事干多了有碍心理健康。
靠在殿西的精雕细镂山花上,匡危随手摘了两颗小枣,团在手里盘完。
如此放空半天,大概于他而言,是最惬意的事情。
他一直觉得,时间就该用来无所事事地浪费,任由春秋流失,难道没有成就的人生就没有价值?
不是吧。
他眯起眼睛,最终选择闭上眉眼,枕着手臂,躺在绿枣枝叶的清荫下,听着风流过木果悬鱼的声音,感到一切都在舒适中远去了。
如果说清棠人的生活有什么可值得羡慕的,那大概也就在于此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