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椒花 第(3/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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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千五百个春秋了,好像永远等不到他再来...

    “阿衡。”

    东衡眉睫微微发颤。

    “阿衡。”玄鸟乌衣道,“我来看你了。”

    东衡笑一声,醉得睁不开沉重的眉眼,冷着咽声道:“你还来干什么..”

    “我看看你的腕子。”玄鸟乌衣温声道。

    东衡使力挣扎开去,哪里有玄鸟乌衣的力气,被温温暖暖、柔柔软软地吻在了攥紧的腕子上。热泪便就涌了出来...他知道...他知道了..

    “谁告诉你...”

    玄鸟乌衣温声道:“春...春华殿外,魏竟。”搂紧了怀里蜷成一团的阿衡,“我身体里流着你的血,我知道。我的阿衡。”

    “不是你刺杀我,是你救了我的性命。”

    东衡——不,应该是赵衡——他短促地笑了一声,却也始终不睁开眉眼。人都道是,世事一场大梦,好梦又何妨...

    “说爱我。”他便在梦里这般要求。

    玄鸟乌衣从善如流:“我爱你。”

    “一直。”

    玄鸟乌衣百依百顺:“我一直爱你。”怅惘地抱紧阿衡道:“在关着你的这些年岁里,夜阑人静,我时常在宫墙外走,走着走着,抬头看看春华殿外的梨花...”

    “我不是恨你..我是不敢见你...”

    “我想要你...”玄鸟乌衣终于承认,笑了一声,“我却只能困着你...我算什么...我怕你离开我...”

    他便不再言语了,只暖热热地偎在玄鸟乌衣颈下,好像是睡着了。春夜的雨,淅淅地落在殿外的梨花上。那么这珠玉间隙里的一世,就此该算是圆满了。

    那流光飞逝的是他们尚且年少不成熟的青葱岁月,都不懂得退让,只追求完美,最终坎坷过了、后悔过了、弥补过了、知道珍惜了,于是终究有机会重逢与重新开始。

    良久,他搂住了玄鸟乌衣的腰,深埋在爱人怀里:“...你长大了...十七了..”笑道,“大两岁,懂事这么多。”笑着想道,再长大几岁,那还得了,果然是帝王之材么。

    玄鸟乌衣嗯了一声,环抱紧他:“不会再跟你怄气了。”

    他笑了一声。心里不清楚原因,却是分明在道:“我却没有这个——与你的缘法了。”

    “不会的。不要再难过了,阿衡。”玄鸟乌衣吻在他眉间:“等你醒来,每天、每天,永远、永远,我都陪你。我保证,我们有未来和永远,你永远不会再失去我。我也想...”

    “别胡思乱想,你什么时候失去过我?”他叹笑一声,终于颤颤地睁开深蓝的眸子。下一瞬便天旋地转地落入了玄鸟乌衣的怀抱,听玄鸟乌衣道:“明天是我生日了。”

    “五月十五...我知道。”东衡有些恍惚地道。重重叠叠的梨花终于落成实实在在的梨花香。他缓了缓,含笑问讨好的玄鸟乌衣:“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就那个答案...”玄鸟乌衣笑,“如果我不是..”

    东衡笑看他,还是有些醉意:“愿送我的梦里,你是貌美小傻子,我都爱。”

    “那还占‘貌美’两个字。”玄鸟乌衣不依不饶。

    东衡不禁笑,与他在亲吻间,温柔笑问:“...就这么爱我?”他不知道其他恋人间如何,但在玄鸟乌衣这里,当袨袀要什么时,那是因为袨袀已经给出了同等甚至更多的爱意。

    玄鸟乌衣笑,轻轻嗯了一声。刹那间,东衡已经吻上他的唇,翻身将他扑在春雷雨声中。

    “那这次你输了...”

    “我比你爱得更多...”

    “你就算是变成不存在的虚无了...我也永远爱你...”

    [春夜的细雨,不知为何总让人想起如同玉的颜色。]

    魏竟在信里写道。[陛下昨夜又失眠了。我值夜时,靠在廊柱上睡着了。三更时分,恍惚感到陛下在为我披上衣裳,背我去偏殿睡。]

    [我闻到了梨花的香气。朦胧灯火里,春雨哗啦啦地落在皇城里的梨花叶上。]

    [你听到笛声了吗?他不想让人听见他的脚步声。于是崔玉郎值夜时,往往会吹笛。陛下赞他的笛声很好,不过未至夜半,便会让他停下,赶去休息。陛下含笑说,我晚上睡不着,你们值什么夜?都去睡罢。]

    [但我们是真不放心,上一次实在太凶险...若不是你献血,阿紫的手术根本完成不了...所以无论他如何催我们去睡,我们都不敢去。]

    [你放心便是。]

    椒花酒微微荡漾。珠圆玉润的歌声在春雨中悠悠而来。渊穆听去,唱的是:

    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

    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