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眉婳 第(3/5)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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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人生于世,必有其道。斯悔斯怨,为道而却。终至灵台清明,一往无前,千万无当。”
如同度春秋所言,云华从不缺青年才俊。或许许多年轻人只是缺培养他们成材的土壤,而最终不得封王为君。
而玄鸟乌衣从一开始便站在权力的巅峰,他的成长灌注了所有人的心血。
于是,最后不能登基成帝,也成为了他一生中最让人谴责和遗憾的错误。
我们理解他的难处。至亲明白他的选择。然而他更懂得自己的道路。
他说:
“我之一生,磋磨甚多。虽无怨尤,然亦难宽心胸。度量已失,终难成事。”
“不当为云华之帝,而当为云华之基。”
“幸我尚有此力,不至令亲族失望至深。”
永安三十年,东衡也已从有天氏大天官卸任。
只一书箧一白马,负手归乡。行经帝春台,见桃花疏枝六七。
一时驻足,良久而行。
昌襄用尽毕生的春秋寿数,得出一句预言:“帝居桃川,尝牵白马而行。”
度春秋算尽轮回花蝶,得出一句结论:“桃川得帝。”
简清扬呢…两人一千五百年的春秋光阴,换来一句模棱两可的回答:“或成或否,终在其心。”
……
终在其心。
帝命却不该在这个人。
东衡静静地想,其实早有端倪不是。譬如,这孩子向来喜欢枣红马。再譬如,他一生鲜有在桃川之时。
只是所有无路可走的人都紧抓不放,将他当做最后的救命稻草。
费尽一切心思来磨练他,让他一辈子都在痛苦中挣扎和重生。
即便如此,东衡想,最后他依旧不觉得那些是折磨,唯有对这些长辈的感谢和歉疚——谢谢你们的培养,我还是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帝春台下欢快地跑过两三个追逐笑闹的孩童。漂亮的小衣裳在春风中飞呀飞,五彩绚丽的小风车转呀转…
一转身,仿佛玄鸟乌衣还在桃花下笑看,与他隔着时空对视,说:你看,阿衡。
——看什么。
——看这么美好的云华。你们真的实现了。你们做到了,阿衡。
——那你呢。
玄鸟却只笑而不言。
东衡回神时,南方回来的二三燕子正在桃花枝上。
而三十年前的故人,已是春天温暖过的白骨了。
从秋骊山回来,与兰琻夫妻于饶州浮梁告别。
玄鸟乌衣特意道:“我在大荒,必然会时常去看望赵衡。还望大天官别介怀。只是探亲而已。”
儁奕笑:“怎会。公子的胸怀如此,定不至于还是将盛稷看做方国。”
玄鸟乌衣低笑一声,道:“确实如此。”也不再分辩。
东衡看他态度软化放低至此,有天氏也不好再说什么。且已在帝放面前定盟,双方便互相祝好告辞。
便入眉婳山。秀峰如玉,清泉娟涓,叶簇如花。一路向西,倒也悦目赏心,人生佳事。
两人却是一路无话,都各有深沉心事。但所有思虑,最终都在于今后道路,应该如何而走。
待到下午,玄鸟乌衣和东衡觉得都思量差不多了,方才并辔而行。
东衡说:“关于大荒…”
玄鸟乌衣道:“关于珠玉…”
两人叹笑一声。互相分享思路和信息。
东衡道:“我是觉得,大荒必须拿下。”
“我知道。”玄鸟乌衣道,“从师父的春秋世出来前,凤皇提醒我一件事。”
“当年帝無似乎想用珠玉里的人做胚子。”
“什么胚子?”东衡皱眉,大惑不解。从来都听说什么美人胚子…
玄鸟乌衣不禁笑:“所谓''''胚子''''…”
细细讲来。也是千秋岁时的遗事。
盛稷造成云华崩裂,帝無重伤。等他伤愈,自然要严加整饬盛稷人的源头——有天氏的司命们。
核心问题在于,为什么会造出这么能惹事生非的盛稷人。
大司命试图自裁赔罪。但为当年的虞秾等人及时拦下。
虞秾道:“大错已铸成,再搭上一条命,又有何益。”
“再说了,”虞秾道,“大司命只是造生命,难道还能监视他们一辈子的一举一动不成?”
“什么子女不是父母好好教养,自己不成器,难道父母也要随之受戮?”
帝無思量过后。便让这胆大包天、胆敢当庭质辩的虞秾去找白敐。
“之后虞秾和白敐的事,你都知道了。”玄鸟乌衣笑道。
“原是因为这等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