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梅花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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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水送远花灯,两盏明亮光团顺着河道飘沉。

    岸上的人无声伫立,直至花灯缩成两个点,再也看不见,两人才动身向客栈走去,一路安静。

    “师尊写了什么?”

    到了客栈,久安宁突然出声,语气寻常,好似只是随口一问。

    师无虞偏头一瞬,面上故作诧异,进屋的步子未停,身影轻灵得很。

    “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凡间不都这样说?”

    “摊主说若是担心发愿不灵,可作祝福写的。”

    “哦?可为师是当发愿写的,那还是不能说。”

    ……

    久安宁跟在人身后,随进随出,两人在房内绕上了一圈,演二人转似的。

    见状,她知晓对方是套不出话的,一时无言。师无虞没有歇话的意思,难得接过话头。

    “不先说自己写的,反倒让为师先说,不甚合理。”

    “徒儿说了,师尊就肯说了?”

    “你先说来看看。”

    ……

    最后一句已是露馅儿,端了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师无虞背身收拾将要带回去的行李,若不是肩膀微颤,旁人上哪得知此人其实在闷声低笑。

    久安宁整个人倚墙靠着,慵懒回话:“才不稀罕知道。”

    ……

    入后半夜,满镇烟火长燃,丝竹笛箫声动。

    灯会盛况落入余潮,二人已整装走向镇外,将熙攘繁华留在背后。

    路过茶楼,久安宁停步,身旁人顺着她视线向里看去。

    血魔事发那日,一楼院中破坏得不成样子,现下吵闹一片,小厮丫头忙得脚不沾地。

    梅掌柜叉腰站立,指挥工匠修缮的同时,还要应付茶客叫唤。茶楼各处都在唤她,女人风风火火,却处理得井井有条

    打算盘点工钱时,一颗珠子受力过大,打在指甲上,泛疼一瞬。

    梅掌柜抬眸,猛然追出茶楼,街上路人往来,不见有谁驻足。她望着街尾,一时失神,好似知晓些了什么。

    袄裙一角突生股力扯了扯,一阵软糯嗓音自下方传来。

    “阿娘,给木匠的工钱团团已经算好啦。”

    女娃仰头望着她,眼睛亮亮的,人看着就四岁大点,生得如同瓷娃娃。

    两只小手肉肉的,紧紧攥着物件,一边是小算盘,一边是小账本,上面的字歪歪扭扭,数倒是算对了。

    梅掌柜收回目光,抱起女孩狠狠亲了一口,“团团真乖,日后一定是最棒的大掌柜!”

    “阿娘为何哭了?”

    女娃搂着梅掌柜脖子,小嘴瘪了下去,抬起小手为女人抹去眼角的泪。

    梅掌柜本只是一时感慨,碍于人多眼杂,未生出多少泪花。女娃好心抹泪,手指几次不小心戳到眼睛,这下眼泪是真止不住了,越抹越多。

    “哎哟,团团你戳娘眼睛去了。“

    “我给娘吹吹,呼~痛痛飞。”

    哭着哭着,梅掌柜便逗笑了,欣慰女娃伶俐懂事的同时,对时间有了实感。

    眼泪糊花眼睛,视线朦胧,街的尽头似有两个身影远去,与沿街灯火相融,直至不见。

    时间好似拨回四岁那年。

    梅掌柜扯着祖父的袍脚,站在茶楼跟前,祖孙俩静望那道玄影渐行渐远。

    那时,她问祖父:“阿爷,仙师还会再来见梅花吗?”

    “会的。”

    “什么时候?”

    老人沉默半晌,浑浊眼睛难得清明,闪烁了一下。

    “等梅花长大,仙师就来了。”

    祖父没有说错,后来青辛镇上的梅花每年都开得好,梅花也成了梅掌柜。

    某年的一日,仙师来了,仍是儿时记忆中的模样。与从前不同,身边多了一个女孩。

    祖父那时没说的是,下次再见到仙师时,伴在梅花身边的人,也就不会是自己了。

    梅掌柜偏头,怀中女娃面无烦恼,欣喜拨弄着娘亲的耳坠。

    她终是一笑,萦绕心头的忧虑散去,对于下次重逢只剩期待。

    无论那时,楼内还有没有她。

    晚风彻骨,冻得她抱女孩进楼,轻掩上了大门,留了个缝隙。

    茶楼大门从不会关得严实,这是梅家一直传下来的规矩。

    等待一词似乎贯穿青辛镇,所有人都在等。

    等风雪夜归,近乡情怯的人。

    ……

    身后乐声笑语渐渐模糊,二人已行至镇边。

    入修界已近七八年,这个时长对于一般修士而言太过短暂,但久安宁未到渡生死劫的年岁,仍按凡人的命数过活。

    何况,她原来本就是凡人。

    几年时间,不足以让她下意识将自己归纳为修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