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徒弟 第(1/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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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渊湿冷,凛冽的风刮得耳骨生痛,久安宁身子持续坠向崖底。

    落下的速度愈发地快,却又好像永远到不了地面。

    窒息般的疼痛从心口传来,每一次呼吸都牵动全身的伤口。

    人已经落下数十丈,却感觉五脏六腑还停在上面,没有尽头的坠落循环着这种感觉。

    久安宁紧闭着双眼,无法分辨心头的酥麻绞痛是因滞空而生,还是她要死了的征兆。

    重活一世,本以为能扭转坠崖身残的命运。

    哪知今日或将成为第一个还未落地便死在空中的倒霉鬼,女孩心中如是想道。

    快坠至崖底,阴冷气息渐近,身上的疼痛反而减轻了些,脑子里闪过许多东西。

    幼时在乡下赏戏时听说书人讲过,人濒死一刻时会走马灯。

    久安宁释然,她两世终日身处深闺宅院,见过的人事甚少,几近没有值得铭记的东西。

    叫不出她名的沈府长辈、一心只顾三房的叶氏、跟着她遭冷眼的丫头婆子……

    就连前世死后十年见过的事物都在她脑中滑过。

    脑中的画面不再闪动,最终定格于一双眼眸。

    寒凉似水,又让人觉得眼底布满悲悯。

    这双眼睛的主人是——

    久安宁懊恼,走马灯都能在关键时刻卡壳。

    迷茫驱散了几分恐惧,大脑一片空白,还生出几分欲探究竟的焦急。

    她努力回想有关这双眼睛的记忆,却是一番徒劳。

    思索间浓雾上方传来窸窣的动静,似是有什么东西高速坠下。

    女孩壮胆睁开了眼,只见一个黑影破开浓雾,向她急速而来。

    眼瞅将被砸中,久安宁吓得正要再次闭上双眼,身体突然被一股力道截住,缓慢下沉直至落入一双有力的胳膊之中。

    她吊着一口气不敢呼吸,偏头向上方望去,正好望进男人垂眸睥睨的目光。

    鸦羽般的眼睫下方是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瞳色较之琥珀更浅。

    这双眼睛生得实在好看,弥漫至眼底的寒意却如冰霜,叫人不敢直视。

    久安宁仍旧维持着偏头的姿势,她知道那双眼睛的主人是谁了。

    前世得道后屠尽天剑宗和沈家的师无虞。

    见鬼,方才回想时她从哪看出来的慈悲?

    师无虞抱着女孩,于浓雾中徐徐落地,吹拂而起的玄色披风落下,罩着二人。

    周围瘴气湿重,他的发丝却半分未被沾染。缎袍下两指轻抬,两人周身的瘴气褪去,视线逐渐清明。

    师无虞行云流水做完这些,目光停留在女孩的身着打扮。

    声如寒冰:“叫什么名字?”

    崖底阴冷浸入骨髓,伤口触及瘴气泛起灼烧。

    久安宁头昏脑胀,心里打定主意向这魔头示好,不论其他,且为自己寻一条生路

    求生的意识让她努力平复急剧起伏的胸口,不敢耽搁旋即回应:“久安宁。求你……”

    话未说完,她胸口一窒,一口污血从口中涌出。

    师无虞胸前衣衫浸染,玄色弹墨缎袍泛着暗红的光泽。

    面无波澜的男人表情终于松动,他眉心微动,连带着眉头皱了起来。

    久安宁惊惧急欲解释,呜啦一声又呛吐出大股鲜血。

    墨袍前衫又添一片光泽。

    惊恐促使女孩嘴唇颤抖想要解释,却又在人怀中止不住地呕血。

    未等张口,眼前一切模糊,不见事物地晕了过去。

    意识抽离之际,她只记得一抹淡淡的冷竹香萦绕鼻尖。

    *

    凤栖山庭室

    师无虞端坐在案前,眉目低垂,拾棋落子。

    流云乌发随意垂在身侧,盘绕鸦青色锦袍之上勾勒出几个圈环。

    他专注看着棋盘,如同溶洞般空静。

    黑棋落于紫竹棋盘,由玉石打磨的棋子格外光滑,落子时发出悦耳轻响。

    一阵风卷入庭室,捻起棋盘上的玉石白棋挪了个地方。

    师无虞静坐未动,从旁取了黑棋扣入棋盘,围住了白棋,空气静了一瞬。

    边角的一颗白棋陡然腾空,悬浮半晌。

    前后左右各挪了下,似乎是没找着满意的位置换地,于是一颗黑棋也随之腾空。

    师无虞啜了口茶,轻挥衣袍,棋盒飞出四颗黑棋。

    将作乱的人钉在壁墙之上,成了个“大”字。

    “吾之过矣!吾之过!吾保证不敢再犯,仙君能否放吾下来?”

    墙上的人显了形,是一个玉面含笑的少年人。

    百余的年岁,归终仍是喜欢少年郎君的皮囊。

    用他的话说就是“吾不以色事祂人,何来姣容娱众心?”

    “既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