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又见故人 第(2/3)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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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在难以启齿,故意省去了梅掌柜的形容。

    “你初至凤栖山那年,随为师来过青辛镇。”

    原来,都是七年前的事情了。男人望向窗外,车水马龙,人头攒动。

    “师尊带我去的铺子都记得的,好似没有这座茶楼。”久安宁掰着指头默数那时去的地方。

    师无虞抬眼,慢条斯理:“去的是茶楼东边的糖水铺子。那日你一身桃红赤金袄,戴着虎头帽,茶客都探头看你,说你是个粉团子。”

    如此可爱的称呼被他一脸自然地说出,让久安宁更发觉得像不齿丑事。

    她抬头望天,讪笑:“是吗?可能那会儿光顾着喝糖水。”

    余光瞥至街道东边的糖水铺,生意较为热闹,多是妇孺伴着小孩要了碗糖水,坐在棚下就着其他小食吃着。

    好像有了记忆。那会儿她还整日怕着师无虞。

    那年正月十五,人还未从睡梦中清醒,眯一会儿的功夫就已至镇上。

    她整日攥着师无虞的衣袍,畏缩在其身后。着实害怕一个不留神,就被人丢掉了。

    师无虞问女孩吃什么,半天不答,他便带她去了糖水铺。

    梅掌柜那时刚刚接任自家茶楼,利落干练得很。听闻茶客们讨论,她当即冲上二楼厢房,探身出窗去看。

    得见儿时父辈们常说的仙师,真若镇民们所说谪仙般的神性,恍然隔世。

    那人却只是在木棚下坐着,望着身旁一勺一勺喝糖水的女孩,脸上未见不耐之色。

    春日空气冷得很,梅掌柜似乎感受不到,一直探身看着,目光从仙师落到那抹粉点上。

    她看得久了,引得楼上厢房的茶客也探身查看,后楼下的人也发觉,一窝蜂跑至楼外。

    许多外围的人根本不知道众人在看什么,偏生也要挤到前去。

    一时间,整个茶楼都向糖水铺子投去目光,望着棚下正面众人的仙师,和背身喝着糖水的小孩。

    那时她尚未及旁人腰身高,胆战心惊喝着糖水,根本注意不到周身的动静,更别提身后茶楼的无数道视线。

    现在回想起来,师无虞是当真视旁人于无物,顶着那么多双眼睛,神情丝毫未变,静默而坐。<                                                只在陶碗见底时,说了句“歇好再回,明日再逛。”

    那时久安宁松口气:幸好,不是要卖小孩。

    师无虞却是在反思:果然,不说话是饿了。

    从回忆剥离至现实,桌上已多了两盏酒壶,是梅掌柜方才添上的。

    “皆是祛风散寒、入口绵甜之物,若是想尝,可今日小酌。”

    师无虞将酒壶轻推至一侧,示意自取。

    久安宁起身抄起酒壶,给两人都倒上了一杯,“往日师尊禁令徒儿饮酒,如今倒是肯了?”

    “年岁长成,来去自然由你。”

    师无虞端杯仰头,一饮而尽。

    心中突生蒙灰般沉闷,醇厚酒香也盖不住的迹象。她轻轻阖眼,学着对方的样子灌下一杯酒。

    香甜甘冽的液体滑过喉咙,不是辛辣烈味,却引她一阵低咳,呛出了眼泪。

    模糊视线中出现一绢丝帕,是师无虞递来的。

    “初次试酒,浅斟慢饮为好。”

    久安宁接过布绢,偏头朝向窗外,调匀呼吸。转首之际,她瞥见街下一抹紫影而过,动作停滞一瞬。

    劭炘衍正与贺为交谈,无意间抬头,恰好与临街窗边的茶客对上视线。

    身边人突然止了话语,贺为也随之望去,是个白衣女子。

    二人注视之下,面未露怯,目光凛冽。

    足见非尘世百姓,同他们皆属修者,目测年岁尚小,但贺为隐约探出对方修为不浅。

    听闻远方传来声音,久安宁收回目光,淡然关上支窗回身,街下视线隔绝在了榆木窗棂之外。

    “紫调衣衫,金属饰物,乃天剑宗门下弟子。”

    久安宁正沉思心事,闻声抬头,师无虞神色自若,许是以为她好奇对方身份,自然出声解释。

    反倒是她面上疑色过甚,引得对方向她抛来询问之意。

    “早闻宗门散修、诸子百家,今日既见,竟一时未想起来。谢师尊解答。”

    女孩接过话头,一番解释滴水不漏。

    凤栖山书室有海量藏书,这七年间她阅卷无数,自然也将宗门诸子的记载资料翻了一遍。

    各宗门世家、散修居士的资料云屯雾集,有些至今未能阅完,有些读过的也只留个印象。

    纸上得来终是不如真切一见,犯疑想不起来当属正常。

    只是——她记不住谁,都不会记不住天剑宗。

    何况,还是这张前世遭折玉一枪封喉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