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葳蕤防露(三)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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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显君看着李裹儿默不作声地移开视线,与今日在揽月楼的武延秀动作一模一样,便扬了扬眉便没继续这个话题,因为没有任何意义。m.dermstem.cc

    她并不觉得这件事有什么奇怪的,没有人会不喜欢李裹儿这样的人,容貌和身份都是举世无二的,任何男人都会希望自己能得这样的女子青睐,与跪在神佛前求长生的信众一样,都是贪念作祟罢了。

    “如今太子已立,公主打算等到什么时候?”

    檐下掠过的风里不带一丝凉意,夏末的日光从窗户中照射进来,晒得陆显君有些犯困,她抬手掩住口打了个哈欠,想起今日还没有午睡。

    李裹儿眉头微微蹙起,沉思道:“还是得等个时机。”

    如今武三思和恒彦范等人的交锋正处于关键时刻,虽然武家因为背靠皇后已经渐渐占了上风,然而此刻也更加不能落下口实,否则只会功亏一篑。李裹儿想要争储,武家的助力是必不可少的,所以至少要等到武三思在朝堂上彻底处于优势地位。

    陆显君视线落在李裹儿身侧的那只狸猫上,淡声说道:“公主是真的要等时机,还是怕与太子挑破局面?”

    她抛弃旧主选择李裹儿就是因为对方的野心,却没想到对方是如此重情,上半年对于上旨请封一事一再推脱,尚且能理解为不愿做出头鸟,然而如今太子已立,再没有养精蓄锐的必要。

    “当然不是。”李裹儿反驳道。

    窗外的日光正好,陆显君听得出她的否认,将垂下的手搭在膝上,手心翻转向上,虚空握了握,明明才七月份,但小指关节似乎已经有些隐隐作痛。

    李重俊和李裹儿的兄妹之情对陆显君来说有些难以理解,她在张家时虽然上面有张岩和张岷两个哥哥,但家中的局势并不是兄妹和睦的状况,他们是自小的竞争者,所以兄长这个身份在她的认知中与陌生人无异。

    陆显君是张同休的妾室陆氏所生,但陆氏并没有因为她是个女孩就让她放弃该得的东西,从一开始名字里的“嵘”字开始,陆氏就希望自己的女儿与儿子是平起平坐的,让陆显君随着张岩和张岷一同听教书先生授课,即便后来陆氏病重,却仍然在弥留之际为她取了字。

    显君,显允君子,莫不令德。【1】

    不过可惜的是,上天并没有给她做君子的机会。陆氏去世的时候陆显君才十一岁,失了母亲的庇佑,她在府中的日子就没有像之前那样好过。张同休的正妻心疼她失去了母亲,也并未克扣过她的衣食,还是待她如之前一样,但作为兄长的张岩就没有这么好心了。陆氏去世后的第二个月,张岩就不再允许陆显君同他们一起上课,怂恿张岷一起将她的课本全都撕烂,甚至逼迫府中的侍女将陆显君关在院子里。

    那是天寒地冻的深冬,她还未从丧母之痛中抽离出来,便眼看着自己明日要交给先生过目的临帖被撕得粉碎,而后两双靴子便踩在那些纸张上面,任由雪水将其沾湿。府中的下人都不敢过来阻拦,张岩撕了那些之后似乎还不满意,派身后的小厮从陆显君屋中的书籍也翻了出来,一页一页撕成碎片。

    陆显君看着母亲陆氏留给自己的一本诗集被张岩拿在手中,便不管不顾地去抢夺。

    彼时的张岩已经十四岁,早已有了少年人的身量,根本不将一个还未过自己肩头的小姑娘放在眼里,看着对方居然敢同自己动手更是怒火中烧,带着愤意的拳头不管不顾砸在陆显君身上。

    最后的结果便是陆显君被张岩身后的小厮按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他拿起地上的诗集,将其撕成两半。

    张岩视线落在上面的一首诗上,不过他对内容并不感兴趣,而是对作诗的人似乎有些好奇。

    “上、官、仪?”他将那个名字念出口,而后蹲下身子,看着狼狈的陆显君,语气嘲讽:“听说他的孙女如今正受圣上宠爱,还让她参与朝政,你也是想像她一样吗?”

    陆显君被帕子捂住了口,无法说话。

    “我看如今一个个都是要反了天了。”张岩叹了口气,像是无奈一般,“当今圣上从李家手中躲了江山,大唐便改姓了武,朝中那群废物由着她将朝堂搞得乱七八糟,还在宫内设什么御正,与中书和门下共同起草诏书。女人一朝得势当真是可怕,恨不得整个朝政都由女的说了算,你是不是也想像她们一样,看着男子为自己所驱使,希望天下都跪在自己面前?”

    他将那半本诗集扔在一旁,后面的小厮自然便同张岩方才一样将其撕成碎片,纷纷洋洋的纸片宛如雪花一样落在陆显君面前,她费力地伸手去抓,却只得一片页角。

    张岩按着她奋力挣扎的模样,知道她是隔着口中的帕子在骂自己,便嗤笑一声站起身,说:“真是遗憾了,从明日起你就出不了这个院子了。先生夸你字写得正,文章也写得比我好,说你日后必能有一方天地,可是这能改变什么呢,他与你终究是没有师徒缘分了。”

    他不敢真的杀了陆显君,毕竟自己的母亲如今正同情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