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将仲子兮(九)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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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京旧梦》
武延安看着对面的人时不时拿笔在一页上勾掉一两个名字,他借此打量着对方,感觉到武延秀这次从东突厥回来后和六年前不一样了,不只是在外貌上。
“总觉得你和之前不一样了。”
武延秀听到他的话后停顿了一瞬,而后抬起头没说话,但武延安从他的眼神里看出来了,意思是他在说什么废话。
武延安抬手挠了挠眉毛,也意识到了自己这句话太过莫名其妙。那么小被送去和亲,而后又在突厥王庭被关了六年,回来后发先父母和兄长都不在了,性格有所变化也不奇怪。不过他有些好奇,前段时间为了避免崔明婉说亲宁愿躲在寺里也不回来的人,怎么如今倒着急着选人成婚了。
武延秀低头翻着手中的册子,察觉到武延安还没有起身回自己院子的打算,便问道:“你还有事?”
“没有。”武延安心有戚戚,“让我在你这儿先躲一会儿,回去阿铭烦得慌。”
武丞铭是魏王武延义和崔明婉的孩子,如今已经快四岁了,平日里素爱缠着武延安闹腾,虽说小团子喊他四叔时听得人心软,但老是闹腾也招架不住,更何况他本就不是喜欢小孩子的人。
武延秀沉默半晌,说:“我记得他生辰是不是快到了。”
“对啊,也就再过五六日了。”
武延安有些无聊,将手伸向一旁的琴谱,还未触及上面的那一簇花椒就被人制止了,他一脸疑惑。
武延秀也似乎觉得自己举动有些奇怪,便松了手,任由着武延安将花椒下面的琴谱抽走。他看着手中册子上的那些名字,脑海中却是今日归义坊巷子里的场景,以及李裹儿上车前隐隐要发怒的神情,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调笑她了,下次见面一定要给她赔罪。
“啧啧啧,这又是哪个姑娘送的?”武延安随意翻了翻琴谱,便看到中间一页夹着的紫红色旌节葵,已经便书页压的扁平,好在汁水并没有弄脏书页。
“自己捡的。”那朵花确实是自己从李裹儿脚边捡的,后来便被武延秀顺手放进了那本琴谱里,思及此他又想到另一件事,他合上册子看着对面的武延安,犹豫着开口:“我问你件事。”
武延安常年与那些乐伎舞姬打交道,对琴谱还真有些研究,听到他开口头也没抬,说:“问吧。”
“......为什么崇训和郡主还没有孩子?”
武延安闻言抬起头看着他,武延秀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八卦,但话已然问出来了,也没必要在找补。
“这你还真问对人了。”武延安放下手中的琴谱,语气中还有些忿忿不平,“我也是之前听二哥和嫂嫂说的,三年前邵王和大哥那件事,叔父为了明哲保身没有为大哥和圣上求情,东宫对邵王也是放弃的态度,但是安乐郡主不知道,梁王府上下都瞒着她,后来奉宸府内的内侍出了宫,崇训于心不忍才告诉郡主,反正不知道当时她有没有和邵王见最后一面,不过她和崇训似乎也因此事有了嫌隙,再加上后来大嫂去世,郡主受了打击后大病了一场,身子也就不好了。”
武延秀一时没有说话,他依稀想起六年前的宫宴,当时还是庐陵王的太子一家回京,天授帝在陶光园内设宴,武延秀跟在当时已经及冠的武延基身后,看着园内花树下的两名少女,两人梳着一模一样的发髻,穿的衣服倒是不一样,李仙蕙是一身水红色的襦裙,旁边的李裹儿上着黄白游的褙子,下面是一条栀子色的印花襦裙,远远看上去像是一只黄莺。
“那是庐陵王的两个小女儿,是对双胞胎。”武延基和他解释道。
走近后武延基和一旁的李重润说话时,树下的那两名少女闻声也转了过来,不过只瞧了他们一眼便继续说话。
四月初的西府海棠开得正盛,粉白花瓣经风一吹便洋洋洒洒地落下来,模糊了他的视线,武延秀记不起当时到底有没有看清她们的面容,不过当时的听觉倒格外清晰。少女的声音灵动婉转,像是一只活泼的黄鹂鸟,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一旁的李仙蕙倒是不怎么说话,只时不时地附和两句,彼时的武延秀还觉得新奇,双胞胎的性子居然差别如此之大。
后来庐陵王并没有立即被立为太子,一家人也被暂时拘在了宫内,后来有一日武延基要进宫,说怕他们无聊要给他们带礼物,挑来挑去也不知道带什么,彼时的武延秀酷爱养活物,武延基便过来从武延秀院子里选了只猫,武延秀一看便知是给送给女孩子的,又想起海棠树下那只黄鹂,便将檐下笼子里的一只鹦鹉给了自己兄长,让他带进宫给他们解闷。
武延安看他半晌没说话,便又自顾自说道:“现在好了,张氏昨日都被下了狱,最好圣上近几日看折子看得心烦意乱,一时冲动便将他们都斩了。”
虽然张易之在朝中党羽不少,但是朝内也还有心向东宫和相王的人,这几日的折子要么就是要求天授帝严惩张氏的,要么是为他们求情的,两厢交战,倒让紫宸殿内的帝王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