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光销玉津(三) 第(1/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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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南璆一把脉就知道这不是风寒,他起身后暂时没说话,瞧见一旁裴容钦欲言又止的表情,沉思片刻:“可否让我看看郡主近日服用的方子?”
棠玉递过一张药方,上面的字迹他很是熟悉,上面全是治疗风寒的药材。
武崇训看着他紧皱的眉头,忍不住有些担心,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问题。”沈南璆笑了笑,面上是安抚的神色,“郡主确实是受了风寒,不过近几日思虑过甚,郁气积于心,才会出现今日的状况,郡王不必太过担心。”
床上的人并未陷入昏迷,听得两人的对话后手指微动,李裹儿记得自己与沈南璆并没什么交集,不知对方为何要替自己隐瞒。
沈南璆和武崇训叮嘱了几句,承诺明日再将方子送过来,便由着人送出了府。
梁王府门前的雪早已变成厚厚一层,马车走在空无一人的定鼎大街上,檐角的铃铛声淹没在簌簌落雪中,沈南璆盯了对面的人许久。
“不打算解释一下?”
裴容钦面上依旧是平日里的寡淡神情:“就是师叔认为的那样。”
“你是不是疯了?你父亲从来不参与这些党派之争,你有没有想过如今这样会连累他,甚至会连累你们整个裴家。”沈南璆有些恨铁不成钢。
裴容钦的父亲裴湛是如今的礼部侍郎,对朝中李、武、张三派的斗争一直是持观望态度,并不明确表示支持任何一方。
沈南璆平复了下呼吸,接着说道:“安乐郡主中毒至今,乃至今日这副惨烈模样,你一直是知情的状态,甚至赞成她服用禁药来应对今日的宫宴。我能理解你学艺不精,对她身上的毒束手无策,但事情变成现如今这个样子真的是你希望的吗?”
裴容钦垂眸并未置声,安静听训。
“如果她今日真的运气再差一点,在宫宴当场出事或者......”死在今日,那裴容钦乃至整个裴府都要为其陪葬了,这与李裹儿身上的毒是谁下的无关。
沈南璆今日瞧见那张药方上裴容钦的字迹,便知自己只能替他隐瞒,他并不想知道李裹儿中毒的缘由,既然天授帝派他来看诊,那他就只负责治病。
马车摇摇晃晃到了裴府,裴容钦起身掀帘。
身旁的人身影未动,说:“我还要回宫去复命,今日就不去拜访你父亲了,安乐郡主身上的毒我能解,不过我只帮你这一次。”
“谢谢师叔。”
“回去吧,你和你姐姐真是没一个能让你爹省心的。”
一整个冬日,李裹儿只去了一次东宫,除此之外便一直在院子里养病,看着檐下落雪或晴空旭日。阿蛮对她能整日待在府里很开心,天天躺在她怀里和她一起晒太阳,原本一直被它叼在嘴里的那块青白玉佩也不知被它藏在了哪里,棠玉倒是一直挂心着想要找回来。
武崇训自她上次吐血之后一直忧心忡忡,每日从左卫下了职便回来在府上陪李裹儿,两人说起很多事,武崇训说起年少时在国子监的趣事,说武延安总是和人打架,和张岩打的次数最多,两个人谁也不服谁。也说第一次见到李裹儿的场景,听到赐婚的旨意时内心的激动与忐忑。
他拥着李裹儿倚在小榻上,看着簌簌细雪无声落在院中,疑心今年的雪像是一直能下到年关。
屋子里药香弥漫,小臂上的伤口本来就不深,如今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李裹儿听着耳旁的喃喃细语,感受着手心被对方握在手中传来的暖意,恍惚间觉得两人又像是回到了刚成婚那一年。
不过她记得那年倒是没有这么多的雪,偶尔有的几次雪天,她都拉着武崇训去了魏王府,炉子上温着酒,武延基、李重润和武崇训坐在檐下,看着她和李仙蕙在院子里堆满大大小小的雪人,她俩还要给每一个雪人都起上名字,有很多个时刻她都觉得好像待在洛阳和待在房州并没什么区别,除非每次去东宫看到李显蹙起的眉头时,她才会觉得这里是一个牢笼。
李裹儿听着武崇训絮絮叨叨讲起很多事,他讲魏王府内的秘事,讲先魏王武承嗣后院的姬妾,讲城内哪座佛寺又新塑了金佛,讲坊内的酒楼又出了什么新菜,却从不讲应天门内太初宫里的事情。
天授帝在十二月初患病后便从紫宸殿搬去了长生殿,太子李显被准予移居玄武门去侍疾,可时常谒见天子。朝中对张氏的攻讦并未停止,御史台依旧拿着张昌宗看相的事情不放,似乎铁了心要将谋反的罪名坐实,然而天授帝对此事的态度还是同之前一样。
“谯王府的婚事定在了下月初八。”武崇训伸手将李裹儿身上慢慢下滑的毯子又往上拉了拉。
李裹儿没说话,心里却明白这是天授帝有意调和张氏和李氏的关系,可她早在刑狱那次时就已经让天授帝看到了态度,即便李显即位后有心饶过张氏,李裹儿却并未打算放过他们,再加上此次云渺山上的刺杀,她与张易之之间早已不仅限于三年前那件事留下的仇隙。
武崇训看着她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