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云霓掩翳(三) 第(2/2)分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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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睎应声称是。

    笼子里的狗看着檐下人的动作,像是得了某种信号开始吠叫。

    李重福似乎对此很是满意,笑道:“关在笼子里果然比用链子栓着更听话。”

    弓弦被拉紧,他将拇指按在扳机上,“咔哒”一声细微轻响,那只短箭从弩臂内飞出射向被瞄准的那只狗,笼内的狗中箭后倒在地上呜咽。

    其余的狗渐渐不再出声,等到地上那只没了声息之后,旁边一只狗便叼住它的脖颈撕咬,笼内其余的狗也渐渐参与进去,饿了几日的狗进食很快,不过半顷便将其分食殆尽。

    银杏树被吹得簌簌作响,笼内的血腥味被风传到檐下,李重福扔下手中的弩,接过一旁递来的帕子仔细擦拭着手,转身向前院走去。

    用过的帕子被丢在地上,又被袭过院内的风吹到阶下,李重福喃喃道:“同类相残,与畜牲何异啊。”

    来睎没敢应声,身前的人突然停下,转过身吩咐:“叫清夜带几个人过去。”

    他垂首领命,还未走至阶下时便又听得李重福叮嘱道:“告诉他,若非到了必要关头,否则绝不出手。”

    李重福抬头看着阴沉沉的天,墨云遮蔽天空,云层不断朝中间聚集,偶尔几道                                                隆隆雷声像是从天外传来的一般,沉闷异常。

    枝头的梧桐叶被吹得簌簌作响,已经黄透干枯的叶子落在地上随风席卷而过,发出沙沙的声音,然而亭内的人似乎并未受任何影响,依旧有断断续续的琴音从指尖漏出。

    张易之看着亭内的身影叹了口气,走过游廊时发现池中的鱼全都翻了肚皮。

    他看着一旁的侍女问道:“这些鱼早上不是还好好的吗?”

    侍女支支吾吾不敢开口,从张昌宗手受伤后池中的鱼已经换了好几次了。

    张昌宗拨弄琴弦的手指没停,语气温婉:“贪心不足。”死有余辜。

    张易之掀起袍子在对面坐下,看着一旁的食盒已然空了,知道又是饵料喂太多了。

    琴音铮铮,与以往的潺潺流水不同,倒像是白鹤在挥翅拍打水面。

    “换谱子了?”

    张昌宗应了一声,指尖动作未停。

    张易之看着面前的茶盏,余温早已不再,沉思半晌:“有客人来过?“”

    林间白鹤飞出,合翅立于水中,水面上倒映出一道白色身影,一尾游鱼轻摆鱼尾缓缓从旁边游过,水面的白影随波晃动,水中的鱼还未反应过来便被白鹤叼出水面。

    琴声戛然而止,张昌宗双手微拢轻轻落在琴弦上,唇角浮出一丝笑意,说:“你的人。”

    张易之看向一旁侍女,对方避开张昌宗的眼神弱弱说道:“是赵大人。”

    赵景。

    “叫他来干什么?”

    院内风声渐大,张昌宗起身,宽大袖袍被风吹得鼓起,居高临下看着张易之粲然一笑:“表忠心哪。”

    张易之眉心一跳,看着他出了亭子,朝身后侍女吩咐道:“叫文野过来。”

    “......文侍卫两个时辰前就已经出府了。”

    张易之起身追上檐下那道身影,语气微沉:“你是不是疯了?”

    张昌宗在府中也不束发,回身时散开的发丝被风吹起,擦过颌角时隐隐有些发痒,枯黄的梧桐叶被鞋子踩得发出脆响,他走到张易之跟前,欣赏着他即将要发怒的神情,嘴角噙着笑:“我没疯,倒是五哥为什么总是对她留手呢?”

    两人距离极近,张昌宗的几缕发丝被风吹至身前,擦过张易之肩侧。

    张易之目光落在那缕发丝上,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张昌宗这样叫他了,儿时在定州的时候张昌宗倒是经常唤他五哥,长得秀气又爱哭,张易之那时候总觉得或许他应该是个妹妹,不然怎么总是哭,自己每日都要哄他一次。后来渐渐长大了,张昌宗哭得也少了,对他的称呼也变成了兄长。

    侍女将亭内的东西都收至屋中,看着檐下立着的两人有些担忧,他们鲜少有这样剑拔弩张的对峙时刻。

    月白袖袍被风吹起,张易之感受到那轻薄布料擦过自己手背时心头微动,张昌宗小时候犯了错时总是拉着他的手和他道歉,而今眼前的人似乎并不知错。

    他食指掐了掐手心,强忍着怒气说道:“你知不知道刺杀皇族是什么罪名?”